第8章 漸行漸遠(第2/3頁)

此刻安靜下來,崔枕安面上笑意漸漸散去,扭過臉來抄起身邊的水囊把玩,腦子裏想的卻是旁的。

這兩日也不知怎的,他時不時的會想起姜芙。

有時候他也會混淆,為何姜芙的深情那般真實,真實的不似演的,可他又著實尋不到何適的理由說服自己那些真情的來處。

他只記得,就在他重傷之後,被人擡到那破舊的府邸不久,府裏就開始吹吹打打給他成了一門親,那夜紅燭照亮,他一整眼是寒殿中滿眼的喜色,姜芙一襲紅衣坐在他的身前,不知是不是他眼花,彼時他見姜芙的第一眼,姜芙眼中似隱隱有水色閃動。

神思終從二人成親的那日收回,他重新擡眼望向林中明月,他有意將所丟棄的一切都拋之腦後,此刻的崔枕安唯有一個念頭,便是重回北境,重拾權柄。

......

不比荒郊野嶺的孤寂,京中繁盛依舊。

夜色暗下來時,宮中各處陸續掌燈,卸藥房的藥工亦將燈罩扣上。

這兩日自打崔枕安逃走的消息在內庭中傳來,各宮各苑皆緊繃著神情,不敢出半分差錯,尤其是皇上身邊的宮人們。

偶爾有宮人來禦藥房時閑扯兩句,鐘元也早得知姜芙被關的消息,可除此之外再無旁他。

姜芙出事,鐘元整個人的魂也跟著丟了似的,幹著急卻幫不上忙,甚至連見姜芙的一面都沒有,做事頻頻出錯,好在他是楊奉卸的人,旁人也不敢多講什麽。

“你們可聽到信兒了?聽說崔世子已經到了北境了,追是追不回來了。”禦藥房山高皇帝遠,到了上夜時,幾人湊在一塊兒就開始扯耳朵。

鐘元素來不參與,可今日事關崔枕安,他手上的活計也隨之怠慢了起來,也跟著聽了幾許。

最近崔枕安出逃一事是京中最為新鮮的了,雖說上頭壓著不讓外傳,卻也攔不住宮人們的碎嘴。

東聽一耳西聽一句,到頭來弄得真假混雜。

“怎麽可能這麽快,聽說從京城到北境好歹要走上半個月呢,這才幾日!”

“就算現在人沒到,也是遲早的事,時間拉得越長,人便越追不到。”

“若是崔世子回了北境又會如何?”

“崔世子在京城受辱這麽多年,自然一回了北境就會報仇血恨,鬧不要還要和朝廷兵戎相見。”

“那世子夫人可就慘了,要說這崔世子心也真夠狠的,活脫脫就將人丟下,若是肯將她帶走,她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這回皇上抓不到崔世子,只能拿她開刀,也是個可憐人......”

眾人提到姜芙,鐘元吃心,手裏銅秤沒拿好,失手掉在地上,砸出一陣擾人聲響。

閑言中的眾人聽到聲響,齊齊朝這邊轉過頭來。

鐘元裝作若無其事,繞過桌案將銅秤拾起,卻連手都是抖的。

從前他對姜芙的前景感到惆悵,倒不想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這麽急,急到她甚至沒有半分招架之力。

姜芙被關起來的這麽多天,鐘元也曾嘗試過尋個門路,可他不過是內庭中的一個內監醫官,哪裏能有機會見到她。

“小唐,給我準備藥箱,我要隨李醫官使去出診。”——鐘元的同僚陳醫佐人未至聲先到,入門之後,滿面的晦氣模樣。

那叫小唐的小藥工正跟著眾人咬耳朵,聽見有人喚他一邊應著一邊與陳醫佐搭腔,“怎麽滿臉的不高興?”

那陳醫佐一甩袖子,“別提了,領不了個好差,方才牢裏傳過來信兒,說是那位崔世子的夫人病倒了,讓醫官使去瞧瞧。”

禦藥房的規矩,即便姜芙現在是戴罪之身,可名義上還是世子夫人,身染重疾自然也是禦藥房的人去看。

而禦藥房出診也有規矩,是要同時帶一個醫佐前去,一做記錄,二為下手。

牢裏的差沒幾個人願意去跑,沒賞錢不說,還要憑白的染一身晦氣。

一聽事關牢中的世子夫人,眾人眼前亮了起來,倒是盼著陳醫佐回來能給他們講些新鮮事兒。

而鐘元則是不同,他雙目緊睜著陳醫佐,見他是滿臉的不願意。

“也不知今日是犯了什麽陰鷙,偏生讓我領了這份差事。”陳醫佐的臉越發的黑了,心不甘情不願的自小唐手裏接過藥箱。

鐘元見此,上前一步攔住陳醫佐,單手扶住他的藥箱道:“你若不願去,就由我來吧。”

陳醫佐以為自己聽錯了,眼露詫異,用奇怪的目光望著眼前的鐘元。

鐘元以防眾人起疑,忙又改口道:“今日我抓藥的份量總是不對,我怕出錯,你留在這裏幫我把把關,我替你走一趟。”

一聽此,陳醫佐還以為他是要得自己幫忙,這才消了疑慮,忙笑道:“那沒問題,我幫你抓藥就是......只是牢裏走這一趟可不是什麽好差。”

“無妨,不過就是跑跑腿罷了。”鐘元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