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賭這一次(第2/2頁)

門聲突然響動,鐘元回首望去,是啞婆婆端了一只瓷碗入門,離得稍近了些鐘元才聞到飯香氣,湊眼一瞧,裏面是一碗白稠的米湯。

二人對視,鐘元忙同啞婆婆比劃,他此次出宮不易,很快就得回去,還需啞婆婆好生看顧姜芙。

啞婆婆勤快點頭,將碗放下麻利同他比劃,只讓鐘元放心。

未免節外生枝,鐘元不敢多留,只是不忍的盯了姜芙良久,最後離開時還不忘提了床邊角落的那身囚衣。

灶裏的火未熄滅,上頭正坐著一壺水,鐘元坐在灶前的小凳子上,取了一根柴枝挑著那身囚衣送到了灶裏。

粗布麻衣遇火便著,一入灶中,火旺燃起,滾了一灶的濃煙。

......

不同京城多雨潮濕,越往北行日頭便越發燦烈。

夏風一起,卷起半人多高的灌木叢,蚱蜢尚幼,成片成片隨著草動而躍起。

艷陽高照的午後,白雲稀薄,頭頂一輪烈日,天地似若蒸籠,長途奔行的馬兒聳拉了頭,連步子都慢了許多。

四面皆處農田,綠油滿鋪,近處連一處可遮陽的地方都尋不見,崔枕安一行人順著十字阡陌騎在馬背上慢行,焦灼的燦陽照面,崔枕安身上的衣衫幾盡汗透,汗水順著他的額發直線滑至尖削的下巴,滴在心口的衣襟處成了一片水漬。

他被烈日灼的眯起雙眼,依稀記得當年離家時好似也曾路過這片農田,彼時他遠離自幼生長之城池,踏上上京之路,懷揣惴惴,前途未蔔,那種既生又死之感而今記起歷歷在目。

放眼望去,隱隱有城樓之廓隱於雲端,似近在眼又不似,若隱若現仿若海市。

“路公子!路公子!”——正當崔枕安滿心朝前之際,只聽方柳在身後高聲喚起,崔枕安回頭望去,只見路行舟半眯著眼松散的朝後仰去,若非方柳緊緊拽著他的胳膊,他定是要從馬背上栽倒。

見狀崔枕安忙勒了韁繩調轉馬頭朝路行舟奔去,方柳此刻已將人拽了回來,路行舟朝前倒去,半個身子趴在馬背上。

“這是怎麽了?”崔枕安忙探身問道。

“怕是天氣太熱中暑了!”這兩日頂著烈陽趕路,方柳眼見著也照比之前黑了許多,他騰出一只袖子拭了額上的汗珠子,嘴唇幹咧,稍一動,唇線褶皺處透出些血跡。

崔枕安回目望去,前方不遠處似一片林子,他急於歸家,倒是忽略了旁人的身子吃得消吃不消,這一路行來,眾人皆缺水疲憊,已是山窮水盡,勞頓至極。

“罷了,左右也已近了北境地界,不差這會兒,咱們去前面的林子裏乘涼,太陽下山時再趕路。”

為了路行舟的安危,崔枕安強壓下急於歸家的焦灼,轉而調了馬頭方向,率先朝西側林中奔去。

到了林中,路行舟是被人擡下馬背的,給他尋了處陰涼之所躺下,崔枕安忙解了路行舟上身衣衫幫他透氣。

有長隨自馬背上取來水囊稍喂了路行舟一些,可這些崔枕安仍覺不夠,他幹脆將自己衣襟解開,才想從裏衫處撕下一塊柔軟的料子打濕給路行舟擦臉,便見一物自內衫中滑落,正掉在他的膝下,順勢撿起才認出這是一方帕子,角處繡著荷花碧葉,針腳細密走線規整,栩栩如生,他一眼便認出這帕子是姜芙的......

奔亡似的趕路這麽多天,他不曾寬衣解帶,亦不曾留意何時帶了這個在身上,離京的這些日子以來,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平安抵達北境,京城中的人或事都早已被他拋諸腦後,乍一見這帕子不免想到其主人,崔枕安的心弦竟莫名緊繃一下,一種異樣之感披頭蓋臉的朝他襲來,他幹捏著帕子在陰涼處愣了許久。

“世子,世子?”方柳見崔枕安神色古怪,以為他也跟著中暑了,忙湊過去低低喚他。

崔枕安目光自那帕上斂回,正要開口說什麽,只聽有長隨指著不遠處高喝一聲:“來了!來了!”

這一嗓子十分響亮擾人,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擡眼望去,只見身後不遠處,黑壓壓的一片人馬朝這邊行來。

作者有話說:

日後文中會出現穴位相關,提前說明,有些穴位名稱都是我自己編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