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雲泥別(第3/4頁)
錯就錯在自己太會胡思亂想,
而且小肚雞腸。
如此看來,江月白根本和此人沒什麽瓜葛,清清白白。
自我安慰完後,穆離淵心情好了些。
心情變好的不止穆離淵一個。
聽到江月白與自己分開這幾十年裏並沒有隨意收徒教別人什麽,藏松也松了口氣,心情愉悅了不少。
只是這愉悅沒持續多久。
“我們回了,”江月白說,“你也該啟程了。”
聽到這話的一瞬間藏松幾乎是陰郁想要發怒的。
尤其是看到江月白很自然地攬了那個鄉野村夫的肩膀。
“老師!”藏松喊住了要走的江月白。
可江月白步子沒停。
“你難道真的就沒什麽要和我說的嗎?”藏松終於忍不住了。
他可以接受對方無拘無束四海為家。
但不能接受對方重逢後這樣淡漠,連“這些年你過得如何”這種話都不問一句。
雖說對方當年只是在他最艱難時保護了他、提點了他幾句,但“老師”這兩個字對方認下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哪怕往後相隔天涯。
老師仍是老師,那是永遠扯不斷的線。
更何況他對老師的心思毫不掩藏,還對老師做過許多師生不該做的荒唐事。
這樣獨特又微妙的關系,
竟然不值得一句簡單的關心?
江月白終於轉過了身。
月光下長睫的陰影是銀色的,像是落了層薄雪,亦幻亦真。
“嗯,”江月白似乎思索了下,“是有話要交代。”
藏松緊緊盯著江月白。
“你不再是小孩子了,”江月白的表情和口吻都很平靜,這樣的平靜近乎一種嚴肅,“凡事都要分清輕重緩急,大局為重,不然還要重蹈當年的覆轍。”
......
晚風裏有嗆鼻的氣味。
沖天的火光和濃煙幾裏外都能瞧見。
柳韶真轉動著輪椅,指揮著醫館的夥計擡水滅火。
火情發現得太晚,幾間房屋和院裏的藥材徹底燒毀了。
“這也不是天幹物燥的季節,怎麽就走水了。”江月白回來時,火已經滅了,他經過那些燒成灰燼的藥材,問柳韶真,“人沒事吧?”
“人都還好,”柳韶真抹著汗,“我吩咐徒弟們把景馳救出來了。”
江月白腳步微頓一下:“惜容呢?”
柳韶真沒有立刻回答,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看到柳韶真欲言又止,穆離淵忽然很邪惡地希望他說出“惜容被燒死了”這樣的答案。
可惜沒有。
“惜容他......”柳韶真暗著臉色,“醒了。”
江月白似乎從柳韶真的神色裏看出了什麽,沉默一瞬,道:“什麽時候醒的。”
“著火前醒的。”柳韶真說。
穆離淵跟著江月白走進屋子時,惜容正披著一條薄衾,給床上的景馳擦著燒傷的地方。
扭過頭時,臉色是極度蒼白的,額頭還滲著虛汗。
柳韶真也轉著輪椅跟了進來。
幾人對視的一瞬全都沉默無言。
顯得氣氛有些詭異。
穆離淵以為江月白會問惜容些什麽,畢竟種種跡象都指明了惜容很有問題。
那天的飯菜除了自己就只有惜容碰過。惜容醒後,江月白不在,景馳的屋子就立刻著了火。
哪有這麽巧的事?
可江月白什麽都沒問,進了屋就徑直往櫃子處走。
拉開櫃門,拿出了錦盒。
低頭看了一眼,確認了東西沒事後,才重新鎖好盒子放了回去。
看到江月白更關心珠寶首飾是否安好,幾個人都神色各異。
那套金玉滿堂,屋裏的幾個人都知道是什麽來頭。
可惜容還是明知故問:“當時看到公子重金買下那枚鐲子時就好奇了......主人要買來送給誰?”
他用病懨懨的嗓音和虛弱的語氣,像是不經意問出的。
江月白一手解外袍一手點桌上的燭台,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很隨意地回答了:
“買給我愛人。”
還是這樣一句,直白,簡單,但足以摧毀在場每個人心神的答案。
燭火亮起,在江月白的側臉留下墨筆畫出一般的明暗光影。
光影遮蓋了本就寡淡的表情,根本無法分辨出江月白說那句話時到底是什麽態度。
穆離淵接過了江月白遞來的外袍,大著膽子沒有退開。
“主人的愛人......”他終於借著這個機會問出了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是......什麽樣的人?”
愛人這兩個字是浪漫的。
甚至是神聖的。
能讓江月白用這樣的稱呼來形容。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是怎樣的感情。
柳韶真透露過那是一個江月白愛而不得的人。
每次想到這件事,穆離淵都難受得無法呼吸,他不明白為什麽世上還有人會拒絕江月白的愛?為什麽會有那麽不知好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