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罷了(第4/5頁)

宋令枝皺眉:“我若是一直不露臉,祖母定然會起疑心的。”

夕陽西下,日光漸退。

沈硯半張臉隱在陰影中,忽明忽暗。

攥著他衣袂的手指漸漸松開,宋令枝眼眸輕垂:“若是不行……”

“可以。”手指輕撫過青玉扳指,沈硯垂眼,聲音淡淡。

宋令枝黯淡的眸光驀地亮起。

……

炎炎夏日,蟬鳴不絕於耳。

長街日光滿地,宋令枝坐在七寶香車內,纖纖素手挽起車簾一角。溫熱的日光停留在指尖,光影自指縫溜過。

沈硯的府邸被遠遠拋在身後,再也見不得。便是如此,宋令枝仍覺得不可置信。

沈硯竟真的……允她出府了?

她還以為對方想將自己囚在府中一輩子。

白芷瞧見宋令枝這般,只覺得好笑:“姑娘怎麽像第一回 出府似的?”

宋令枝笑而不語。

前世她雖在京中十余年,卻甚少出府踏春遊玩,或是在學規矩,或是為沈硯煩心。便是出府,也是哪家設宴宴請。

那些貴女打從心裏瞧不上宋令枝,且宋令枝不得沈硯歡心人人皆知,京中人人踩低捧高,久而久之,宋令枝也借病閉門不出。

七寶香車駛出長街,視野開闊,日光盡收眼底。

酒肆前的幡旗高高飄拂,隨風而動。小販挑著擔子,沿街吆喝。再往前,是賣冰糖葫蘆的攤子。

三三兩兩的稚童吵著鬧著,笑聲不絕。

白芷扶著宋令枝下了馬車:“姑娘,前方有家胭脂鋪子,前兒秋雁不是說……”

倏然,前方二樓茶肆窗前晃過一道身影。

宋令枝愕然瞪圓雙目,推開白芷提裙往茶肆跑去。

烏木木梯噠噠作響,宋令枝拾級而上,心口狂跳不止。

她視線緊張不安在二樓客人掠過。

有客人聽見腳步聲,好奇朝宋令枝張望。

美人舉目四顧,眼中的光亮隨著晃過的人影,一點點消失殆盡。

不是。

不是。

都不是……魏子淵。

腦袋一點點低下,宋令枝失落別過眼,轉身往樓下走去。

恰好白芷趕上來,狐疑攙扶著宋令枝:“姑娘,怎麽了?”

視線越過宋令枝,落在二樓滿座的客人臉上,無一不是生面孔。

宋令枝搖搖頭:“無事,是我一時看花了眼。”

她剛剛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魏子淵。

想想也是,祖母來信說,魏子淵隨父親去了海上,又怎會突然出現在千裏之外的京城。

左右不過是自己心急,看錯眼罷了。

宋令枝興致缺缺,不似先前那般興致昂揚。

白芷心裏著急,陪著笑道:“那胭脂鋪真真是奇了,竟有好些是奴婢先前不曾見過的,還有舶來品,這京中果然和我們江南不一樣。秋雁剛剛瞧了幾眼,說有好幾種香料,她只在書上瞧過,還說要買回去,給姑娘做香餅呢。”

不小的一間鋪子位於西北角,槅扇木門敞著,掌櫃瞧見有生意上門,趕忙迎上來。

“姑娘可是來買胭脂的?”

一眾胭脂玲瑯滿目,紅袱裝著的錦匣,二十四根簪花棒排開,恰好對應二十四節氣。

秋雁興致勃勃:“這倒是有趣。”

秋雁對制香甚感興趣,言之有論,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掌櫃眉開眼笑,只那唇角的笑意似淡了許多:“姑娘家中……莫非也是做香料生意?”

秋雁笑笑:“掌櫃擡舉我了,我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家中哪有會做生意的?”

掌櫃長松口氣,滿臉堆笑:“小的還以為是遇上了行家。”

言罷,又帶著宋令枝往後瞧。

掌櫃溫聲笑:“這些是舶來品,都是上等的好東西,姑娘瞧瞧可有喜歡的?”

說是舶來品,不過是些白狐褥子,灰鼠皮襖,金蟒狐腋綾襖,無甚稀奇。

白芷和秋雁亦是大失所望:“只有這些,旁的都沒了?”

宋令枝今日難得出門,白芷有意哄宋令枝歡心,她輕聲:“銀子不成問題,這等凡物我們姑娘瞧多了,並無稀奇。”

掌櫃驚訝:“這還不好?不怕姑娘笑話,我這裏可都是好物。姑娘若還是瞧不上眼,那滿京城也無其他好的買去了。”

白芷皺眉,半信半疑,她目光往後,粗粗掠過:“……後面不是還有嗎?這是庫房還是什麽?”

掌櫃笑笑,只推開半扇門,老舊的木門發出“嘎吱”一聲。

光影昏暗,只隱約望見炕上一角,屋裏亂糟糟的,顯然是堆雜物的地。

塵埃漸起,秋雁和白芷趕忙擋在宋令枝身前,拿著絲帕拂開塵土。

掌櫃連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這本是店裏夥計住的,並非庫房。只他近來回老家去了,這裏就空著,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木門關上,塵埃落定,那炕桌也漸漸從宋令枝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