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納妃(第2/4頁)

先前的七寶香車過於張揚,這幾日出府,宋令枝都是坐的翠蓋珠纓八寶車。

馬車骨碌碌穿過長街,最後停在一間不小的鋪子前,門前兩根柱子油著黑漆,匾上題著三個大字:蘭香坊。

秋雁款步提裙,自蘭香坊緩緩走出,笑著迎上來,親自領著宋令枝往後院上房走去。

院落落花滿地,蟬鳴聲聲,不絕於耳。

烈日炎炎,天熱得厲害,秋雁這兩日都在鋪子幫忙,自是忙得腳不沾地,然瞧著面色卻是極好。

“這屋子是奴婢自己收拾的,姑娘放心。”

槅扇木門推開,入目是四扇緙絲屏風,往裏走,博古架上爐瓶三事俱全。

宋令枝搖搖頭:“我也不時常,倒也不必如此破費。”

秋雁笑笑:“香娘子聽說姑娘怕冷,特地吩咐奴婢收拾了這屋子。姑娘今日可還覺得身上冷?”

說著,秋雁仍是憂心如焚,“姑娘還是喚大夫來瞧瞧罷,先前在家,也不見姑娘這般畏寒,總拖著也不是事,或是……水土不服?”

宋令枝:“不過手腳比往日冷了些,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還能應付得來。”

宋令枝擺擺手,趕著秋雁出門,“我剛剛瞧見,那鋪子好些人圍著,你快去罷,我這有白芷伺候足矣。”

秋雁一步三回頭,終還是掛念宋令枝:“那奴婢喚紅玉過來。先前奴婢買了些茶果糕點,姑娘嘗嘗也是好的,也不算白來一趟京城。”

香娘子並非京城人士,初來乍到,又因方言在京中鬧了好大一番笑話。街坊鄰裏笑她一個女子拋頭露臉,也不大和她往來。

這香料鋪子本只有香娘子一人打理,後來有一年寒冬,一個小姑娘餓暈在香料鋪子前。那小姑娘不會說話,自小就被父母遺棄,流落街頭,遇上香娘子後,才有了紅玉這個名字。

白芷為宋令枝斟上熱滾滾的紅茶:“奴婢瞧著她,就想起魏管事,也不知道他如今可還好。”

……魏子淵。

宋令枝擎著茶杯的手稍頓,那日在馬掌櫃的胭脂鋪子見到箭矢後,這兩日宋令枝出府時常留心,卻並未再見到和魏子淵相幹的消息。

她輕輕斂眸,頗有幾分心不在焉聽著白芷敘家常。

忽聽門外一陣細細的腳步聲傳來,那人走路極輕,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和不安。

紅玉雙手端著漆木茶盤,惶恐不安站在門口。

她往日只在後院燒柴做飯,冷不丁瞧見宋令枝一行人,穿金戴銀,雲堆翠髻,宛若天上神仙。

紅玉不敢細瞧,又怕遭人嫌棄,匆忙擱下茶盤,轉身就跑。

白芷著急追著上前,手上的賞銀還沒送出去,紅玉先是自己絆住自己,直直在烏木長廊上摔了一跤。

幸好只是手心擦破了點皮,並無大礙。

宋令枝忙不叠讓白芷扶人進屋:“那螺鈿櫃子有瓶紅花油,你去取了來,給她塗上。”

許是常年饑寒交迫食不果腹,紅玉身子瘦弱,面黃肌瘦,她低著腦袋,畏縮站在角落,小手顫顫抖動。

白芷拿來紅花油,欲給她上藥。

紅玉雙手藏在背後,不肯拿出來。

白芷為難望向宋令枝:“姑娘,不然把紅花油留給她,讓她自己塗藥罷,奴婢瞧這孩子可憐見的,似是怕極了。”

宋令枝拍拍白芷的手:“你先讓開。”她俯身,同紅玉平視。

先前因為魏子淵,宋令枝學了一點手語,如今正好用上。

紅玉愕然擡眸。

到底還是小孩子,不出片刻,她已從角落走出,同宋令枝坐在貴妃榻上,手上拿著奶油果子。

怕糕點粉末弄臟宋令枝的屋子,紅玉不敢細嚼慢咽,一口直直咽下,險些嗆住。

宋令枝忙喚白芷取來熱茶。

紅玉比劃手指:多謝。

宋令枝笑笑。

大抵是自己和紅玉相談只用手語,小姑娘逐漸放松,肩膀也不似先前那般緊繃。

白芷捂嘴笑道:“秋雁究竟是如何聽的話,對香娘子不忠的竟是將軍,而非書生。”

宋令枝彎唇:“香娘子在京多年,素日只同香料打交道,她能認得的說得準的,也是那些香料名。”

有時說著話,還會蹦出幾句方言,秋雁這兩日同她講話,也是半蒙半猜。

白芷抿唇,頗有幾分不解和詫異:“不過這將軍也真是奇了,當初若非香娘子施以援手,將他從海上帶回去,他說不定早就屍骨無存了,怎的還忘恩負義,將人丟在京城一走了之。”

本朝將軍不多,白芷挨著細數,不是年齡對不上,便是長相對不上。

白芷狐疑皺眉:“莫非那人不是將軍,只是軍營一個小嘍啰。”她大驚,“那他也太壞了,連身份都是假的。”

紅玉看看白芷,又看看宋令枝,最後低頭又咬上一口奶油果子。

白芷好奇:“香娘子自己話都說不清,平日她也是靠手語同你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