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頁)

明明我只向甚爾要了一種用以提神的糖果,他就擅作主張地把其他奇怪的味道拿了個遍,好像把我當成了個饞嘴的女孩,跟我說什麽:“之後一段時間我要養傷,暫時不出去。你拿著這些慢慢吃吧。”

“你想吃哪種?”

我想要他——我摟住甚爾的脖頸,用行動代為回答。

這個想要惡作劇的少年還不習慣吞咽咒靈,表演過“把戲”就漱了口,薄薄的嘴唇上帶著點水珠。

我貼近他的面頰,將水珠吮盡了,親昵地舔過他的唇角,去抿他的下唇,在甚爾張嘴後把他的舌尖含進嘴裏。

他將肩上的咒靈一把抓下,把我摟進懷裏。

白色的床單上灑滿了五彩繽紛的糖果。

雖然有所眷戀,但我不可能向帶傷歸來的小狗索取過度,將臉頰埋在甚爾的肩頸上:“你的確暫時不用出去了,就留在我身邊……”

我把直毘人的決定告訴了甚爾。

“如果順利的話,以後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直哉的作用來得比想象更快,如果這次能作為繼承人的護衛陪同,之後待遇自然可以提升。

盡管代價是套上直毘人親手遞來的項圈。

這沒什麽。和小狗相依為命一直是我的心願,我應該習慣了。只不過被壓在腿下的硬糖硌痛了我,讓我問出多余的話:

“但你還受了傷,你要去麽?我可以幫您推掉。”

有種壓抑又可怕的情緒在他身上堆積,我看不見甚爾此刻的表情,只能察覺少年語氣中的笑意已完全消失。

他冷笑了一聲:

“去啊?”

“為什麽不去呢?像這種有錢賺又輕松的護衛工作。”

甚爾擁抱的我手掌有一瞬收緊,幾乎要將我揉痛了。但很快他又放松下來,在我耳邊說道:

“……不會有事的。”

那天他穿了一身得體的正裝,他身形挺拔、又很漂亮,除了沒有咒力,和那些不可一世的公子並無區別。

我還掛記著甚爾腰側的傷口,想要通過他的臉色推測他的恢復情況,或者單純多看看他。

可因為“未來丈夫”直毘人正托著我的手掌,而直哉擡頭同我交談,最後只能作罷,漫不盡心地錯開視線,然後加入應酬的隊列。

艷羨、嫉妒、甚至同情,我沐浴在各式的眼神中,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當屬宴會中心的五條悟。

那是個“幹凈”的孩子,銀發藍眼,樣貌精致,但臉上表情卻很匱乏。同樣作為大家族的孩子,卻與翡翠般“珠光寶氣”直哉不同,讓人聯想到國外油畫,冬日清晨,白雪皚皚,凍結的湖面澄澈又冰冷,能完整地映出來者本來的面貌。

於是他看這邊的眼神,不想像看人,反倒像看鄉間小路上積水的泥潭,只一眼就興致缺缺地邁步離開。我羨慕那份無所顧慮的高潔,同時又我難受得想要躲起來——

那孩子使我意識到,我可能已經完全沉進了名為“禪院”的家族。

我開始討厭外面,它和我沒什麽關系,卻完全迷住了甚爾。

“現在咒具的品質還很差,只能以量取勝。半吊子地找機會已經不行了,我還需要更趁手的武器。”

“這次我要去山裏。”

“可能很久不會回來……幫我剪個頭發吧。”

少年溫馴地向我垂下頭顱,讓我撫摸他的額頭、耳垂、或者後頸。當垂至眉下、落到下巴的黑發被剪下後,他又會連著消失上一兩周。

借直哉這根高枝,甚爾得到了更多和任務相關的情報,出去的次數有增無減,只有興致來了才會指點直哉一兩句敷衍了事,因為有實力壓身,這份桀驁不馴反倒得到了直哉的欣賞。

而甚爾“吊兒郎當”的處事風格同樣傳到了直毘人耳中。

閑聊中提及此事,直毘人搖晃著杯盞中的清酒,垂眸注視杯中月影,慢悠悠地感嘆道:

“年輕人懂得自力更生是件好事。雖然繼承了禪院家的眼睛,但是沒有咒術,家裏用不到他呢。”

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擡起脖頸將酒液一飲而盡。

沒有甚爾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我的生活水波不驚,只有僧人會時不時拜訪,教授我咒文、或者進行簡單的診斷,在他毫不藏私的分享下,撰寫“壬生寺”護符的工作順利走到了尾聲。

沒有反轉術式作為燭火的燃料,於是紅色的心臟尚未跳動,僅有神龕在漆黑的房間內靜默。

僧人細細研究過護符的構造,同我解釋說:

“從理論上,這個術式已經完成了。現在只差關鍵的觸發以及必須的靈魂。請妥善使用這個珍貴的護符。”

雖然還未完善,但有總比沒有強。

從術士的角度,血液、指甲、頭發均可以視作肉身的代表。

我小心翼翼地將護符貼身收好,把收集到的小狗的頭發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