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2/3頁)
禪院府中無人忤逆繼承人的意思,微弱的反抗激起直哉挑釁的興致。
他向前一步,微微俯身:
“哦?被我戳中痛處了?”
我現在可是“代理母親”,必須保護自己的小孩。
眼見直哉帶著嘲弄的笑容又要繼續進攻,我將公生往後拉去,母雞護崽一樣藏住他,然後狠狠瞪向直哉:
“不許這麽說我的孩子。”
普通人在情緒激動時也會爆發咒力,它竄進項鏈,讓“未盡之言”從手機中抄錄早希的聲音。
它摻雜了電磁雜音,以及我年幼時的尖叫,顯得沙啞又難聽,好在符合病人形象,也讓直哉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真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明明是當“母親”面欺負兒子的小鬼,卻擺出不解又受傷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漂亮的洋娃娃不接受任何“教育”,他只用碧色的眼睛望著著我,理所當然地質問——
【你怎麽不站在我這邊?】
孩子似的神情轉瞬即逝。
發現我絲毫不肯退讓,他惱火地“嘖”了一聲。
“真惡心!被溺愛的沒用小鬼。”
惡狠狠丟下一句呵責,直哉拂袖而去。
這次爭吵被當做孩子們急於切磋的小小插曲,並未引起太大波瀾。我和公生一起站在等候處的角落,為接下來的比賽做準備。
直哉走後,作嘔感逐漸平復,而公生還惦記著我的身體。
男孩從包裏掏出保溫杯,在杯蓋中倒入熱水,詢問道:
“還難受麽?”
“好像有點燙,我吹兩下再給你吧。”
他看起來真像一只小狗,不及膝蓋的個子,蓬松的黑色卷毛,真誠又幹凈的眼睛,叫人忍不住撫摸他的額發,在手機上打出話語:
“謝謝你,我好多了……”
“真是過意不去,明明是陪公生參賽,但好像給你添麻煩了。”
公生靦腆地低下腦袋,任由我的動作。
“我還好,只是比賽遇到的對手罷了。”
“不過他在過去就是這樣麽?明明有泉鳥溫柔地照顧他……我實在看不下去。”
對我的過去有一定了解,提及直哉,公生露出不贊同的表情。
有我有什麽用?
對直哉來說,我只是個有些用處、值得擺弄的外人。他真正有血緣關系的是直毘人,強大的、值得尊敬父親。
而且就算跟我在一起也絕對說不上近朱者赤。
“因為擁有了很多東西,一直在贏,所以是個很驕傲的孩子……”
但現在他不會再贏了。
將直哉的事情一筆帶過,我翻出琴譜開始履行正職:
“離比賽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跟著錄音溫習一下琴譜怎麽樣?”
面對準備好的琴譜,公生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他攪動手指,支支吾吾地解釋說:
“我……最開始我希望把鋼琴聲獻給養病的媽媽,只要她喜歡就好。”
脫離生命危險後,早希變回了原來溫柔體貼的樣子。不希望鋼琴成為負擔的她開始鼓勵公生選擇喜歡的職業。
但能在演奏事業取得如此成績,除了母親贈予的天賦,還有耳濡目染的熱愛。現在他更向往母親那種“擁抱”般細膩的演奏。
他本來就是個感情豐富的孩子,經過短短半個月的訓練,在情緒渲染上便初有成效。
這次比賽本是公生的新風格亮相的舞台,直到直哉出場擾亂他的心境:
“但我想贏,我不想輸給直哉。”
“我聽過他之前比賽的磁帶,實力的確很出眾。現在新的風格我還沒有磨合好,是不是用原來的演奏方式會更好?”
“……就算被說機械沒有感情也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靜靜注視公生不安的眼眸,我內心感慨萬千:
雖然裝作堅強、甚至主動安慰我,但還是被直哉打擊到了麽?
這是不行的,這樣做反而直哉帶走了節奏。
像他那種自我中心的人,就算這麽贏了他,他也會死鴨子嘴硬,不屑一顧地冷笑,說:“討好評委的妥協”。
“沒事的,沒必要擔心,公生能贏的。技巧和感情你都已經擁有了,兩者從不沖突……”
無奈地發出嘆息,我用手掌輕輕摩挲公生的臉頰:。
“想想你真正的目標,要送給媽媽對吧?不是作家譜子、是你和他共鳴的心意,堅定你自己的想法就好。”
而且直哉不是想用抒情的曲子取勝麽?
那種獻給“未來繼母”的演奏,哪裏比得上有馬家的真情實感……
是時候揭開這層虛情假意了。
等候區有一間裝有電子大屏幕的房間,屏幕實時轉播舞台情況,下一位入場選手可以在房間內一邊欣賞對手的演奏,一邊等待進場時機。
這是除觀眾席之外的最佳聆聽點。我便拉著公生的手在那裏聽完了直哉的整場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