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193 一百九十三章(第2/3頁)

何相身子好了大半,現在只精力不濟,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他腿上搭著錦被,坐在塌幾上,拱手見禮道:“我腿腳不便,就不起身相迎了。”

王相盯著何相的腿,關心地道:“快好生坐著吧,你我都上了年歲,腿腳本來就不利索,還講那些虛禮作甚。”

程子安笑著說是,將手上的匣子,與管事放在案幾上的油紙包一並奉了上前,道:“不請自來,這是我與王相的一點小意思。”

王相愕然看著程子安,被他的無恥驚呆住了。

何相不明所以,讓管事接了過去,吩咐他上茶,頓了下,道:“兩位難得前來,不若留下來用午飯如何?”

程子安爽快地應了,指著油紙包道:“這裏面有黃羊與牛肉,何相都愛吃,你現在的身子還吃不得酒,所幸無需就酒也香得很。”

何相高興地道:“我生了這一場病,老婆子這也不許我吃,那也不許吃,嘴都快淡出鳥來了,借著兩位的光,我能好生吃一頓。”

管事奉了茶進屋,何相吩咐了他去備飯菜,見王相好似臉色不大好,怔了怔,問道:“可是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相?”

程子安忍笑道:“不關何相的事,是我得罪了王相。”

何相一臉不解,王相沒好氣地對程子安道:“你這做得可不厚道!”

程子安笑道:“借花獻佛,禮尚往來。”

王相臉色變了變,到底只嘆息了聲,指著他哈哈笑起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程子安的性格棱角分明,絕對不是能忍氣吞聲之人,不然也不會落個“官見愁”的名號。

有事與他直說,他大半會坦誠相告。王相不免反思,他定是被何相的事情攪亂了心神,同程子安玩起了心計。

何相好奇追問:“究竟發生了何事?你們在打甚啞謎?”

王相腦子轉了個大彎,這裏還有個更直接的,簡直太好不過了。

“說起來,還要恭喜何相,聖上在考慮給何相封爵,何相以為這次至少能得個幾等爵位?”

真真是老狐狸!

程子安看了眼王相,低頭吃起了茶。

權勢動人心,官員都盼著升官進爵,升官尚容易些,一般的官員做到宰相也到了頭,頂多去世後追封一個虛爵。

爵位著實難得,除了皇室宗親,就只有立大功。

太平年月立大功難,這次能統領大兵前去打仗,算是千載難逢的時機。

爵位既然難得,得到之人就是萬眾矚目,烈火油烹。

程子安暫時不插手此事,他想要看看何相的態度。

何相先是一喜,喜著喜著,就變成了愁。

大周從立國之初有爵位的世家大族,從永安侯府主動還了爵位之後,現在只余周氏皇族宗親。

封爵是天大的榮耀,也是懸在兒孫頭上的刀,何相估摸著聖上心裏定是不大樂意,他病了這般久,宮中連太醫都未曾派一個到府上探病。

他的身子不好,在相位上也堅持不了幾日,在即將致仕時,何苦招來聖上的不滿。

“這次打仗,朝廷是承平日久,缺乏領將,我才能領兵。要說功勞,我遠比不上程尚書。要不是程尚書籌措糧草軍餉,先定好了打仗的計劃,只怕這個時候我還在拖著殘缺的腿腳,在與南夷北邊部落苦戰。我也不瞞王相,這次的仗,大周要不是調動了各路兵力,以兵丁數,刀箭上占到的些許便宜,想要結束戰事,沒個三五年,絕對不成。”

王相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止不住地高興,看何相的意思,是不敢居功了。

何相誠摯地道:“聖上已經賞賜過,封爵我就萬萬不敢再領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呐!我這身子就這般了,死不了,也好不起來。明朝我會進宮,去向聖上言明心意。”

程子安聽得很是感慨,王相是難得的聰明人,但聰明人有時不一定看得清。看得清楚,也不一定能做到。

權勢富貴動人心,人心永遠不知足,能拿得起,舍得下,才是真正大智慧。

何相在心機,處理政事堂的公務上,遠遠不及王相。

但在胸襟氣度上,何相遠勝王相。

王相笑道:“何相謙虛了,照著你的意思,這份功勞,當算在程尚書的頭上。”

該得功勞的程尚書,暗自翻了個白眼,對何相道:“何相有大智慧,我遠不及也。今朝前來,我還打算向何相請教一些兵營中的事情。此次打仗,傷兵共計千余人,關於這些傷兵,他們以後的生計艱難,我就無需贅述了。”

何相神色一下黯淡下來,苦澀地道:“上了戰場,無論兵還是將,皆是同胞兄弟。我這個統領,見到他們受傷,生活沒了著落,卻無能為力,心中一直不得勁。”

王相皺了皺眉,道:“程尚書可是打算替他們謀求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