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頁)

許渭塵竟然也說了實話:“我在想,和你一起做遊戲的人知不知道這些事。”

“不知道,”唐既明說,“只和你說了。”他又笑笑:“他們不清楚我家裏的情況,我也不敢說,不然他們肯定逼我收下了——我媽也不知道,你別告訴她。”

他的態度近乎親昵,大概不知道這種信任是曖昧的。

許渭塵看著他的臉,忽然有些失去理智,沖動地問:“你們要多少錢?”

唐既明微微一愣,好像不明白許渭塵為什麽問這麽具體的問題,但還是說了一個數字。

“我有,”許渭塵心中緊張又焦躁,明知不對,卻控制不住自己,裝作隨意地對唐既明說,“我爸留給我一筆基金,前幾個月可以取了,我媽讓我自己支配。如果你不想要你爸的支票,又找不到合適的投資人,我可以借給你。”

房間忽然安靜得近乎詭異。

就連反應永遠很快、行事永遠妥當的唐既明,也沒能立刻說出話來,他看著許渭塵的眼睛,像沒有完全理解許渭塵的說辭。

這時,許渭塵聽見宿舍門被打開的聲音,很快,唐既明的舍友推門進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舍友放下書包,和許渭塵打了個招呼,便去洗澡了。

唐既明還是沉默著,許渭塵盯著他,意識到自己對唐既明說了什麽,心跳很快地跳著,開口問:“要換個地方說嗎?”

湖畔友誼公園是戀人和遛狗人士愛來的地方,天完全黑了,微冷的夏日晚風吹過樹葉和草坪,不遠處有一群小狗在嬉戲。

許渭塵和唐既明既不是戀人,又不遛狗,並排坐在刻著紀念軍士生平的鑄鐵長椅上,面對漆黑的湖泊,顯得有些尷尬和突兀。

“謝謝你想幫我,”唐既明開口時,像是已經考慮周全,對許渭塵說:“不過沒必要。你父親的遺產比我的遊戲項目重要得多,我不能讓你用這筆錢在我身上賭博。”

他的婉拒帶著暖意,讓許渭塵想起高中時,唐既明拒絕諾頓的舞會邀請。

“不算賭博吧,”許渭塵有些僵硬地回答,“我只是看好你的遊戲,想投資,不行嗎?”

“你又不玩遊戲,怎麽看好?”唐既明對他笑了,許渭塵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的聲音很溫和,好像笑許渭塵孩子氣,“我就算兌現我爸的支票,也不會用你的錢的。”

許渭塵沉默了一會兒,也冷靜下來,開口:“你不要就算了。”

他們坐了一會兒,許渭塵被風吹得有些冷。

他想說“我們回去吧”,卻忽然聽唐既明忽問:“許渭塵,你為什麽想給我投資?”

唐既明吐字清晰,讓許渭塵覺得他很理智,而自己則是糊塗。許渭塵本來就是突發奇想,根本沒有準備答案,被唐既明一問,絞盡腦汁沒有想出合適的借口,幹脆冰冷地說:“不知道,看你可憐。”在心中慶幸自己幾乎看不見,就不會知道唐既明此刻的表情。

唐既明過了幾秒鐘,很輕地問:“我可憐嗎?”

“不然呢?”許渭塵反問,“不是看你可憐,難道我愛上你了?”

唐既明忽然安靜了。

許渭塵意識到唐既明沉默的含義,面上血色盡失,過了幾秒,幾乎惱羞成怒地罵他:“你腦子有毛病?”

“沒有,”唐既明對他說,“我是沒想到你願意對我這麽信任,我以為你沒那麽喜歡我——我不是說那種喜歡。”

別說唐既明,許渭塵自己都沒想到,不過更沒想到唐既明還拒絕了他。

許渭塵也覺得難堪,然而不可能表現出來,便虛張聲勢地裝委屈:“不要錢就不要,別在這侮辱我。就算我是同性戀,也不至於看見個男人就愛吧。”

“對不起,”唐既明對他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麽說。你是一片好心。”

許渭塵再也不想理他,站起來說:“我要回去了。”

唐既明便跟上來,陪他回到車裏。

原本這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唐既明不要許渭塵的錢,許渭塵也沒賤到硬塞給他。

然而沒過幾天,一名沒談攏的投資人竟在下午找到了他們的宿舍裏來。

許渭塵正在床上補覺,被一陣嚷嚷聲吵醒,一個陌生高亢男聲發表演講,稱這遊戲雖然不錯,但需要的投資金額太大,他給出的條件已經是他們能找到最好的,再往後拖下去,說不定一分錢都要不到。

許渭塵走出去看,便見這位西裝革履投資人站在狹小的客廳裏手舞足蹈,語言誇張到近乎恐嚇的程度。

唐既明的表情一如往常,一面得體地拒絕,一面請他出去,不要打擾舍友休息。另外兩人卻已被他嚇到,頻頻看向唐既明,像想勸他同意。

見許渭塵穿著睡衣出來,唐既明才動了動,看著他問:“是不是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