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4頁)

溫宜青總算擡起頭來看他。

她的杏眸冰冷,輕輕地道:“可是我已經後悔了。”

“……”

“若是當年我未去別莊,就不會遇到你,也不會被你三言兩語哄騙,將一顆真心白白錯付於你。你是皇帝,富有江山四海,我不過是你閑來消遣,在你眼中與器具玩物並無分別。”說到最後,她的眼眸濕潤,聲音帶上鼻音,“從前之事,已過去那麽多年,只怕你也早已忘記,便只當從未發生,何必再提起。”

邊諶急切道:“我對你亦是真心。”

“……你連身份都是騙我的。”

溫宜青的杏眸盈盈泛起淚光,只是強忍著沒有掉下來。她絕望地道:“若早知你是皇帝,我豈會應下你。”

她倒還不如過得糊塗點,聽爹娘的話,嫁給門當戶對的公子。那樣也不會遇到眼前人,不會累及爹娘為她勞神傷心,還過得如此辛苦。

“……朕並非有意瞞你。”邊諶見她眼淚,更是揪心愧疚,他啞聲道:“只是那時情況危急,只怕透露身份會連累你。”

“……”

“阿青,當初是我虧欠了你。”他放輕了語氣,幾乎是祈求地看著眼前人:“你如今孤身一人帶著善善,諸多辛苦,她亦是朕的孩子,前面這些年歲我已錯過,便讓我今後彌補你們二人。”

“若是您當真覺得虧欠,便當做從前之事從未發生過,當作你我二人並未相識,往後再也不出現在我們面前。”

溫宜青垂下眼,眼睫濡濕,低聲說:“您是皇帝,民婦只不過是平民百姓,一介商婦,高攀不得。民婦如今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不想再有任何變化了。”

“那善善呢?”邊諶問:“我第一回 見到她,她還想要找爹。”

“從前沒有您,我們母女二人也過得很好。”

“她也是我的女兒。”

“她是我的孩子。”

“你們住在祁家,連學堂的馬車都將她拋下。她本是公主,不必受這些委屈。”

“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溫宜青哽咽道:“而您已有太子,今後還能有更多。若您還有一點仁慈,就請不要將她從我身邊奪走。”

她垂下頭,一滴熱淚落下,低低道:“……求您了。”

“……”

皇帝僵在原地,如一尊風化的石像。

屋中落針可聞。

大太監站在門口,屏氣凝神,連呼吸也不敢。唯恐會發出一點動靜。

也不知過去多久,才聽帝王沙啞的聲音低低傳來。

“……好。”

“若這是你想要的,朕……如你所願。”

……

皇帝久久佇立在原地。

哪怕屋中另一人已經離開許久,他也沒有動過。

梁庸小心翼翼靠近。

大太監大氣也不敢出,唯恐會觸怒帝王:“皇上?”

他像是剛回過神來。

高大的身軀像被什麽擊垮,踉蹌一步,扶住了旁邊的桌子。

“鄭容呢?”

皇帝啞聲問:“他人呢?!”

當年他微服私訪,只點了鄭貴妃之弟同行,諸多事宜也交由鄭容督辦。後為剿匪離開時,也是留了鄭容在溫宜青身邊保護。

他與鄭容情同手足,最是信任不過。

鄭容告訴他,是逆黨反撲,查到了他的住處,一把大火將兩座宅子都燒得幹凈,宅中十余口人無一生還,他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沒來得及將阿青救出。還將他贈予阿青的定情玉佩交與他,說是從屍體上找到。

後來,京中又傳來急報,邊關戰事突起,他匆匆回京,也將鄭容留在雲城,交由他處理剩下事務。

皇帝雙目赤紅:“讓他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