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也來不及多想,太子的話便已說出口。

“父皇……”他頓了頓,繼而改口道:“要真說起來,孤本該是要稱呼皇叔的。”

……

午膳是善善期待了半早上的大魚。

行宮裏的禦廚將它們烹飪好,做了滿桌子魚宴,薄如蟬翼的魚片如花瓣般在盤中綻放,魚頭燉了魚湯,魚肉也細細剁成茸搓成丸……善善一瞧,便食指大動。

只是等人坐齊,她很快發現不對:“我娘呢?”

下人道:“溫娘子說身體不適,今日便不來用膳了。”

“身體不適?”善善頓時坐不住了:“我娘生病了嗎?大夫看過了嗎?”

她說著就要跳下去,卻被坐在旁邊的皇帝按住。

“先用膳。”

善善著急:“可我娘……”

“梁庸。”邊諶道:“讓太醫去看看。”

善善這才坐穩了,吃起飯來也沒了先前的胃口。

不久前分開時,娘親還是好好的,怎麽忽然就病了?

邊諶垂下眼,看著玉碗中雪白的魚丸。

大約是不想見他。

父女倆心不在焉地用了午膳,待用完膳,善善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娘親,太後卻搶先一步道:“善善,到哀家這兒來。”

看著小姑娘被太後帶走,待人走光,皇帝才擡腳往溫宜青住的小院走去。

他來行宮自然也不是為了避暑。

此處既無沈賀打擾,也無外人眼線,他總不能讓阿青一直躲著他。

但話雖如此,真正走到門前,他欲要敲門,手擡起又放下,猶豫不決。

皇帝在門口站了許久,聽屋中半點聲音也沒有傳出,正躊躇間,面前的屋門霍然打開。

溫宜青冷著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邊諶猝不及防,直直望入她的眼眸裏。卻見她的杏眸明亮,不復先前的躲閃,帶著幾分他捉摸不清的意味,還不等他仔細辨明,便聽溫宜青急聲問:“太子殿下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皇帝被問得愣了一下,才搖頭:“不是。”

“你……你當真沒娶過妻?”

“不曾有。”

“那鄭貴妃呢?”

邊諶蹙起眉:“她只負責後宮事務,除此之外,什麽也沒有。”

“善善是你唯一的孩子?”

“是。”

“你沒騙我?”

“君無戲言。”

溫宜青怔怔地看著他,臉龐毫無征兆的滾滾落下兩行熱淚。邊諶愣了一下,想為她擦,可溫宜青更快一步,自己抹了一把眼睛,動作粗魯。

她的眼眶紅彤彤的,面上卻不見悲意,反而還帶著自嘲笑意。

“什麽呀……”

她因此事痛苦自責,到頭來,卻是造化弄人,白費功夫。

她本也是家中嬌女,可這幾年裏過得實在辛苦。未婚先孕,爹娘接連去世,身邊豺狼環伺,獨自將孩子拉扯大……一輩子的苦難都在這幾年裏嘗盡了,偏偏是天意弄人,而當年從中作梗的人也早已被發配越州,到頭來,她除了唏噓一聲,卻什麽也做不了。

她的眼淚簌簌落下,如珠如線,連綿不絕,邊諶伸手想要為她拂去,卻被她一把拍開。

皇帝手足無措地看著她,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溫宜青止不住淚,她抹著淚,哽咽著說:“你與我說清楚。”

“說什麽?”

“太子的身世。”

“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舊事。”

“我也要聽。”

邊諶不明所以,但也沒有不應的。

他擰著眉,將十幾年前那些塵封在過往的舊事回想了許久,才慢慢說起。

當年,太後生了二子一女,他排行第二,上有一個兄長。

他的兄長本是前太子,天資聰穎,有雄才偉略,寬厚待人,禮賢下士,何等驚才絕艷之人物。

他自幼便視兄長為楷模,誓願為他馬前卒,為他開疆拓土,作肱骨之臣。

偏偏先帝荒淫無道,寵妾滅妻,還妄聽佞言,信前太子有不軌之心,連其他皇子幾次暗下殺手也當視而不見。廢太子後,仍屢加猜疑,更想將前太子逼上絕路。

逼宮那日,他也不過十五。與如今的太子差不多年歲。

他年少輕狂,以為勝利在望,得意疏忽,沒有防備暗中冷箭,是兄長敏銳,奮不顧身替他擋下。

他殺上金鑾殿,親手斬下先帝頭顱,親父兄弟的鮮血染紅了漢白玉的階陛,世人道他殺兄弑父,殘暴無情,卻也換不回兄長性命。

兄長垂危之際,托他照顧還尚在繈褓的孩子。

他便收養侄兒,將他立為太子,細心教養。

朝中老臣都知道這些舊事,但無人敢議論皇家,早年宮中有人在太子面前亂嚼舌根,盡被處置,十幾年過去,漸漸也無人再提起。

溫宜青眼淚也慢慢停下,她擦幹了臉,紅著眼眶靜靜聽著。

邊諶慢慢說完,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