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5/6頁)

哪知道會有一日,高源忽然被人擡回家中,腿骨斷裂,哀嚎不止,模樣慘烈。哪怕是大夫及時看過,也只道腿是能保住,後半生也只能做個瘸子。

高源瘸了!

如同是一番驚天響雷,狠狠震暈了國公府上下。

高源剛醒過來便從下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一時又兩眼一翻,暈了回去。

他年有十幾,馬上就要去考取功名,腿有殘疾便不得入仕,更別說去行軍打仗。他本是高家最有前途的孫輩,這下徹底斷了他的前程。

瓷器玉瓶摔了滿地,整個高家都震怒不已。

此事當然不能罷休。

高老夫人平日裏最疼愛這個孫輩不過,驟然得知噩耗,摟著小孫子心肝寶貝似的哭了一回。

高源身邊的下人都被叫來,尤其是今日跟他出門的幾個,被翻來覆去問了好幾回,來龍去脈很快就被盤問清楚。

事情說起來也不復雜,是學堂裏一個學生騎馬上學,高源見了眼饞,便想要將她的馬搶過來,再給一番教訓。教訓是給了,馬也搶了,腿傷卻是他自己在騎馬時墜馬,被馬蹄踩斷了腿。

“不過是一匹馬,源兒想要,她給了就是,區區一個商戶,竟敢與高家作對,若非是她,源兒也不會受那麽重的傷。”高老夫人咬牙切齒:“那匹馬呢?!”

下人戰戰兢兢:“小的本是想要殺了那匹馬給少爺出氣,只是……只是……陳統領忽然出現,將馬……將馬要走了……”

“陳玄?!”高老夫人面色微變:“源兒怎麽會得罪他?”

高家勢大,但陳玄是皇帝最信任看重的人,便是平日裏碰見也要敬讓三分。高源雖囂張跋扈,卻也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因而這些年雖做了不少害事,卻一直沒得到教訓。

下人:“少爺怎麽會得罪陳統領?那馬是溫家的,小的也不知道,為何陳統領忽然為溫家出頭。”

“溫家?哪個溫家?”

“便是東市那間開脂粉鋪子的溫家。”

這麽一說,高老夫人便想了起來。

青松學堂裏的學生皆是官宦子弟,唯有一個出身商戶。那溫家母女在京城的名氣十分大,不知為何竟得了太後娘娘青眼,平日裏還與長公主府交好,先前那脂粉鋪子出名,連她也命人去買過幾盒胭脂。

可名聲再響亮又如何?不過是一個商賈婦人,豈能欺負到國公府的頭上?!

高老夫人豈能善罷甘休,當即派人出去,只是很快,她派出去的人又回來了。

說是有官兵在溫家周圍走動,他們很快就被發現,還被趕了回來。

不過一個商戶,竟還惹得陳統領如此庇護?!那溫家倚仗的不過是在太後娘娘露過幾回臉,陳玄又何必護佑到如此地步,為了一個小小商戶恨不得得罪整個國公府?

細想也想不出緣由。高源夜半被斷腿蝕骨之痛疼醒,更是嘶嚎著要人給自己報仇。高老夫人守在孫子身邊,抹了一夜的淚,第二日一早便進宮告狀去了。

高老夫人一夜沒睡好,形容狼狽憔悴,一見到太後,她便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太後昨夜剛見過小孫女,正是暢懷之時,見老姐妹這番模樣,頓時納悶:“這是出何事了?”

高老夫人抹著淚道:“太後娘娘身在宮中,有所不知。昨日鬧市有人縱馬,也是不巧,源兒上街與那匹馬撞了個正著,被馬蹄踩斷了腿。大夫說,後半輩子只怕是要落下病根,再也站不起來了!”

“腿斷了?”太後慍怒:“皇帝早就下過令,嚴禁世家子弟在京中鬧事,竟還有人如此膽大妄為,當街縱馬行兇傷人,官府難道就沒有抓人?”

高老夫人一聽,便知此事成了。

她面上不顯露半分,捏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依舊哀聲道:“抓了,自然是抓了,可人進了監牢,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放出。源兒平日裏本分上進,也向來行事謹慎,卻平白無故吃了那麽大苦頭,那罪人卻逍遙法外,臣婦氣不過,便去官府打聽,誰知官府卻含糊其辭,連罪人是誰保出的也不願說。”

太後勃然大怒,重重拍了一下手邊小桌,桌上的杯盞都被震得咣當作響:“京中竟有如此猖狂之人?!”

“臣婦也是想不到。高家不敢稱一聲高門,在京中也有幾分薄面。那人卻連高家都不放在眼裏。臣婦就這一個孫兒,如何氣得過,便再去打聽,才打聽出了陳統領。”

太後還欲再發火,聽到此處,忽而問道:“那縱馬行兇的人是誰?”

高老夫人:“太後娘娘也認得,便是溫娘子家的女兒。”

太後:“……”

侍候在一旁的大宮女不動聲色地擡起眼,瞥了高老夫人一眼。

高老夫人渾然不覺,還接著說:“那溫娘子是雲城來的一個小商戶,得了太後娘娘青眼,才一步登天。換做常人有這等幸事,行事更是小心,那溫娘子倒好,反而縱得她的女兒囂張跋扈。臣婦原是想著,那孩子到底年幼,若是知錯道歉,此事便是算了,可源兒斷了腿,往後前程難說,那孩子非但不知錯,竟是連面也沒有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