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涎玉齋辦公室內, 楚弗唯的連番轟炸,果然換來對方回復。
片刻後,她的手機亮起, 蹦出兩條消息。
韓致遠老實地告知行程:[十九號晚上七點半落地。]
他似不放心,還補上一句:[你要幹什麽?]
楚弗唯在心裏估摸, 他很快就要返回海城, 有事還不如當面溝通, 又見他謹慎微妙的措辭,頓時毫不客氣地倒打一耙。
[關心你一下,不行麽?]
[行。]
韓致遠接著發來機場地址, 提議道:[那你來接我吧。]
楚弗唯不料他順杆爬,還妄圖讓她給他接機, 直接回復一個:[?]
韓致遠像猜到她的反應:[你就嘴巴上關心兩句?]
[並沒有。]
楚弗唯反擊道:[你想多了,打字不需要用嘴巴, 連嘴上關心都沒有。]
[???]
*
海城,暮色深沉, 燈火輝煌。
市中心的高樓聳立,不時有扇窗戶亮起, 在夜幕中散發橙黃的光, 都是晚歸的趕路人。
門扉的密碼鎖響起音效, 楚弗唯下班回家後,才發現有人先到了。
玄關處,鞋櫃上的深藍拖鞋消失, 應該是被它的主人穿走。
“你不是七點半才落地。”楚弗唯連忙探頭,開始向屋裏張望, “我還掐著點兒回來。”
她本打算模仿韓致遠的嚴謹,在他歸來前就抵達, 提前點亮客廳的燈,沒想到慢了一步。
韓致遠聞聲,他走了出來:“提早落地了,而且不堵車。”
“原來如此,還挺快的。”
韓致遠眼看楚弗唯大大咧咧地脫鞋,對方用腳尖勾住鞋子,將其精準地撂進鞋櫃。她穿一件淺米色襯衫,搭配舒適的闊腿褲,寬松褲腿晃來晃去,讓人聯想到絲綢材質。
韓致遠思及到家發現的衣物,冷不丁道:“對了,你以後能不能……”
楚弗唯側頭望他:“什麽?”
玄關的光線暖黃,讓她的眼眸透亮。燈下,她的睫毛清晰可見,漫不經心地眨了眨,嘴唇並未塗抹艷麗紅脂,卻有氣血健康的色澤。
韓致遠被她盯著,又默默咽了回去:“算了。”
“什麽就算了?”她見他吞吞吐吐,不滿道,“有話你直說。”
韓致遠也想直說,但不好意思開口。
兩人剛入住時,楚弗唯相當有分寸,基本不在公共區域活動,衣服也丟進衣帽間洗衣筐,等待家政人員定時清理。他們都不喜歡外人住家,就選擇鐘點工模式,隔日有人來整理。
但韓致遠出差的日子裏,楚弗唯明顯解放天性,開始向外拓展地盤了。
今日恰好沒有家政過來,韓致遠進門以後,簡單收拾完行李,就在沙發上撿到她的真絲睡衣。原本輕薄柔滑的布料,被皺巴巴揉成一團,淒慘地縮在墊子角落。
更離奇的是,上衣和褲子天各一方,一件被丟在沙發上,一件被丟進廚房裏。
韓致遠無法理解,同一套睡衣怎麽會被拆分,各自散落在不搭噶的地方。
難道她穿著真絲上衣,光腿滿屋子亂晃蕩嗎?
這話顯然不能提,潛藏心底的情意或綺念像絲綢,平整鋪開時柔順無痕,然而指尖輕輕地撥弄,瞬間就亂成一團,再也回不到過去。
韓致遠一直小心翼翼地把持邊界,即便跟她有無數共同的回憶,但鮮少讓其沾染晦暗不明的東西。比如微信備注名,他將她改為“莫西莫西”,像孩童時代的純真紀念,意義深刻,無關男女。
他總覺得,他和她的交往一旦摻雜性別,年少的某些寶貴時光也變味,隨之而來是無法掌控的危險。
這類似放風箏的人,只要沒有狂風呼嘯,細線總能引導風箏回來,但心念龐雜、貪欲的風刮起,風箏掙脫了脆弱的細線,就會徹底消逝在雲層裏。
他對外人都敢流露一二,可面對當事人就不行。
楚弗唯催促:“說啊。”
“沒什麽。”
韓致遠轉過身,沒再提這話題。
程皓然有句話沒錯,他不敢貿然對她提要求,原因是不知道風箏線粗細。
“真是怪怪的。”楚弗唯蹙起眉頭,不懂他的陰晴不定,又道,“對了,你為什麽要拿元宇宙項目?”
“不是跟你說了,韓旻熊也在搶。”
“就這麽簡單?不是吧,對我也要藏一手?”
楚弗唯故作可憐:“老公,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夫妻,我對你的經營戰略有知情權,不可以拿夫妻共同財產冒險!”
雖然兩人有婚內財產協議,暫時沒有經濟方面的糾葛,但不妨礙她借機生事,套取他的商業秘密。
“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夫妻?”韓致遠回頭望她,“這意思就是,不管以後遇上誰,你都跟我統一戰線?”
她拍胸膛道:“當然了,有合約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