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第2/3頁)

他雖日日都不放棄破封印而出,卻也知道,即使是他用盡全力,這封印也得等到千年之後,陣眼因時間而漸漸變化減弱才有機可乘。

結果,那日輕而易舉便從封印的間隙出來。

他豈能不懷疑。

即使從封印之地出來後,急於尋到搖歡,心中也默默有了算計,這才有了在昆侖上將計就計由著弦一引來搖歡。

他體內壓抑著的靈力,此時如同打開前被猛力搖晃過的酒,噴薄而出。

他早已能夠渡劫成神,只是時機一直不對,他便把靈力一直存於體內,按捺不發。

如今,知自己和弦一懸殊太大,唯有渡劫之法,能引天雷對付弦一,換搖歡一條生路。

玉帝剛和愛卿一起登上昆侖山巔,便被一道劈下來的刺眼金光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他拍著小心肝,心有余悸地看向半空,隨即臉色頓時一變:“這是龍君要渡劫了?”

玉帝身後的幾位愛卿臉色也跟著變了。

雖然他們不知道龍君渡劫是否真的會引得天下蒼生大劫,但弦一作為神明的後裔,既然有此說法,說明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當下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地望向不遠處膠著纏鬥的兩道身影,一言不發。

玉帝閑不住,琢磨了一會,還是大著膽子湊到了搖歡的身側,問道:“仙子,可否和朕說說此時的戰況如何了?”

搖歡全副心神都維系在尋川的身上,哪還有耳朵去聽一句廢話,當下連眼神都未分給玉帝一眼,徑直落在了半空中那條巨大的蒼龍身上。

幾息的時間裏,她已猜出了尋川的意圖,正因為此才更是緊張。

神明的渡劫比飛升為仙更加兇險,雷劫之力更是用了十二萬分全盛之力。雖眼看著只有剩下幾記,可眼下絲毫看不出弦一有任何的弱勢。

她再也按捺不住手中鎮妖劍躍躍欲試的戰意,飛身而上,加入戰局。

鎮妖劍乃天地至寶,雖失了劍靈,威力大減,但尋常兵器仍不能與它相提並論。

搖歡提劍而上,並未使出任何招式。她全幅的靈力全部壓在了為尋川抵抗天劫之上,手中鎮妖劍全力扛住一記天雷,劍身顫動似下一刻就欲四分五裂一般。

劍身受損,連帶著弦一胸口也是一悶,僅這一下遲鈍。

尋川便尋到機會,五爪虛握,徑直穿透他的胸口,橫抓而去。

出乎意料的,龍爪並未抓出他的心臟,那空空如也的心室,唯有鮮血淋漓,遍地都是。

弦一陰鷙了雙目,沉眸看來,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輕聲道:“愚蠢。”

“你才蠢。”搖歡把尋川攔至身後,手中鎮妖劍直指他眉心那妖異的猩紅:“心都被掏走了,弦一,你是真的一心墜入魔道。”

弦一不答,只那雙眸幽光頻閃,似一條吐杏而來的毒蛇,渾身泛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涼意。

下一秒,他手中法陣祭出,直直往搖歡眉心而去。

眼看著搖歡這次避無可避,底下的玉帝都已經不忍美人香消玉損的蒙上了雙眼時,墨綠色的龍尾纏住她的腰,往後一提,險險地避開這記攻擊。

那微涼的龍鱗觸手似有余溫。

搖歡擡眼看去,只看到尋川龍身盤旋,如同一座巨山遮擋在她的面前,再也不給她沖鋒在前的機會。

護她平安,他真的,不止是說說而已。

那一刻,唯有天知道,她心如曠野,風過荒原,一片寧靜。

她喜歡的人,就像是神明一樣護佑著她。

她聽著耳邊那震耳的龍嘯之聲,看著他遍體傷痕和翻卷的龍鱗,終於忍不住已經憋了許久的眼淚。

她一哭,昆侖山的雪都停了。

似有雨絲從天而降,纏綿著落入雪地之中。

“你說我魯莽,做事總是顧前不顧後的……可尋你的這些年裏,我小心謹慎,避過上千次圍捕我才知道。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只能獨自應對外界的惡意。那些小心謹慎,就如同刺骨之錐。”

搖歡擦掉模糊了她眼前的眼淚,抽噎著,繼續說道:“我一個人走過荒原雪地,明明是特別美的景致,心裏也會心生悲涼。很想和我一起看這些的人是你,就連做夢我都想是你牽著我,帶我去看你的四海,去看凡塵人煙。”

她越說越傷心,一想到等下一記天雷劈下她和尋川便要天人兩隔,此生再不復相見,她便難受得像是被整片天地放逐,抽噎得竟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奮力掙開尋川纏在她身上的龍尾,手中鎮妖劍似感受到她這一記必殺的決心,劍身嗡鳴,帶著她直飛而上,一劍刺入弦一的胸前。

她知這一記並不能另弦一身死,口中默念心訣,挑起弦一心尖血抹在眉心。

她的命門就在眉心,若非如此,剛才弦一也不會直指她的眉心。

大地震動,天空之上,雲層翻湧,昆侖山的崩塌之聲猶如轟轟作響的擂鼓,一聲聲,聲震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