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

“咳……”劉夏清了清嗓子。

那輕咳聲透過耳麥傳來,帶了微微的異樣:“你在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被一只狗給攔了?”

戚年的目光終於從書本上移開,看向電腦屏幕上的劉夏,順便認真地回想了一下剛才自己說了什麽:“哦……是啊,一只金毛,咬著我的包一直沒松開。”

劉夏似乎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是說金毛是最溫柔的紳士嗎?為什麽……”

想起那一天下午,戚年頓時哭笑不得:“因為我的包裏裝著狗糧。”

“我勒個去。”劉夏大笑:“那金毛的主人呢?賠償了沒啊?”

金毛的主人……

戚年勾畫著重點的手一頓,沒回答。

戚年的視頻壞了,只能聽見聲音沒有影像,劉夏並沒有發覺戚年的異樣,兀自說著:“……你都不知道上次我家小區的樓下,那個德牧沒栓,橫沖直撞的。”

……

“所以後續你怎麽處理的?”

“後續啊?”戚年微眯了眯眼,嘀咕了聲:“我要了他的電話號碼……”

劉夏沉默了一會,終於發覺戚年有些不對勁:“你不會就這麽算了吧?”

“啊?”戚年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抿了抿唇:“劉夏,我好像對那個男人一見鐘情了。”

——那個眉眼似藏著北極冰雪的男人。

第一章

“橫幅?”

“掛好了。”

“音響和視頻調試過了沒有?”

“都沒問題。”

劉夏快速地在紙頁上把已經完成的任務都打上勾,看著已經布置完成的會場,擡了擡酸痛的胳膊,壞心眼地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了戚年的肩上:“總算是弄好了。”

戚年一早過來幫忙,這會累得都沒力氣推開她,只踢了踢她的腿,示意她自覺點。

李越還在講台上調整講師的座椅,見大家都忙好了在等他,揮揮手:“愣著幹嘛?趕緊去洛城占個二樓靠窗的好位置,今晚我請客。”

劉夏前一刻還有些萎靡不振,聽見“請客”兩個字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立即滿血復活。

戚年一直在狀況外,等坐在了洛城二樓靠窗的餐桌前,這才有了不自在的感覺。她悄悄地拉了拉劉夏的袖子:“我覺得你們生化院的聚會,我一個……就先撤了?”

劉夏轉頭就橫了她一眼:“你忙前忙後一整天,先走算什麽?”

話落,又補充了一句:“你走了,這飯桌上就又是一堆不解風情的大老爺們了。”

劉夏的同學正好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笑起來:“生化院僧多肉少,唯二兩個,一個結婚了,一個內銷了……你可不能走。”

戚年撓頭,正要接話,原本切切嘈嘈的說話聲頓時小了下去。

戚年立刻閉嘴,循著眾人的視線往樓梯口看去。

安靜下來,才聽清木質樓梯上傳來的一陣腳步聲。

紀言信正低頭聽李越說話,將就著對方的腳步,走得有些慢。

他的身側是老板娘剛支起的老舊窗戶,從窗口穿過時,眉眼被暮色暈染得像是打了一層彩蠟。那白襯衫映著天邊最後那抹霞光,微微泛黃。像載入了陳舊的歷史,從昏黃的暮色裏走進了明亮。

好像就是有那麽一種人,一出現,你的眼裏就只能看到他。

沉寂的氛圍裏。

劉夏輕“誒”了一聲,興奮地在桌底下猛掐了戚年的大腿。

是紀言信啊!

紀言信!

——

紀言信。

B大生物化學研究所的副教授。美國加州理工大學博士學位,發表過幾篇影響力巨大的論文,因為履歷太過優秀,被B大直接聘請為生物化學研究所副教授。

他的人生經歷就跟開了掛一樣,非尋常人可比,更關鍵的是——顏值高。

這些話,是劉夏這幾天裏一直反復,反復,反復跟戚年提及的。

但等再次見到他,戚年第一個想起的,卻是他倚在車門上,把自己的名字和號碼抄給她時的樣子。

和現在有些不同……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低著頭漫不經心的人忽然轉過臉來。那清冷得有些薄涼的眼神,仍像初次見面時,帶著白雪,皚皚而立。

孤傲,高冷。

戚年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突然的窒息。

所幸,紀言信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只一對視,便移開了目光,信步走來。

那眼裏,沒有思索,沒有猶豫,甚至連一點點熟悉都看不到……完全,不記得她。

這個結論讓戚年像是不小心替白骨精挨了齊天大聖的一金箍棒,暈乎乎的,掩不住的失落。

紀言信一來,之前還無所顧忌的氣氛頓時便收斂了不少。

顯然本人也意識到了。

然後飯桌上的畫風突然就變了……

話題被引到了學術,理論,實驗上。

戚年努力地聽了一會——嗯,實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