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頁)

陸陸續續的有經過的人也進了木棚吃餛飩,北巷的餛飩是特色,到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不嘗嘗的。

尤其是老人敲著木魚,那悠閑愜意的姿態,在這深夜裏像是暖暖綻開的煙花。

唯獨戚年這一桌——

安靜,安靜,還是安靜。

直到雞湯餛飩被送上來,老人粗啞著嗓子說了聲“慢用”,紀言信才從筷筒裏抽了一雙筷子,仔細地擦幹凈後遞給她。

戚年咬了口餛飩,悄悄看他一眼。

昏黃古舊的燈光下,紀言信的側臉掩在陰影下,被照亮的那側輪廓像被這暖色的光柔化了般,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柔軟。

“老爺子,你這麽晚也不收攤,很辛苦的吧?”

老爺子端上餛飩,臉上有了那麽幾分笑意:“還好。我家就在巷子裏,晚點就收攤了。”

遊客順著老爺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小巷裏隔一段路就有一盞昏黃的路燈,把整個巷子渲染得寧靜又神秘。

客人又問:“你一個人收攤不好收吧?”

“家裏老婆子編草帽,睡得晚。時間差不多了就來幫我一起收……”老爺子重新敲上木魚,那沉厚清潤的木魚聲裏隱著幾縷夜色的綿長,悠遠靜謐。

老爺子喜歡和客人說話,客人不問,他便自己說:“以前的北巷哪有這麽熱鬧,我都是擔著擔子敲著木魚一條巷一條巷走過去的。我家小子說我年紀大了不放心,給我在這裏設了攤。別瞧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這餛飩是家傳的,拿手著呢。我這的餛飩就是明星也來吃過,那個叫什麽……秦什麽暖的。上次來拍戲,天天到我這吃餛飩……”

打開了話匣,攤子上的氣氛頓時熱絡起來。

戚年豎了一耳朵去聽,小口抿著湯料,聽得津津有味。

冷不丁的,聽見紀言信叫自己的名字。

戚年轉頭看去,眼裏的星光還未斂去,亮晶晶地看著他。

紀言信一下就想起了晚上,在茶館二樓的屏風後,他吻住她時,她也是這樣的眼神。只不過那時還帶著幾絲迷茫和不敢置信,軟軟地被困在他的懷裏。

心底最深處的柔軟徹底塌陷,他低了嗓音,說:“我們試試吧。”

戚年的調羹“咚”地一聲撞到碗底,濺起的湯汁有幾滴濕了戚年的手背,燙得有些疼。她卻毫無所覺一般,只顧著緊緊地盯住他,生怕一錯眼,眼前一切看到的和耳朵聽見的都會像破碎的夢境一樣,一片片碎裂。

“等等……”她捂住心口,深呼吸了一口氣,抖著聲音問:“紀老師,你再說一遍?”

紀言信沉默了幾秒,捏了捏眉心,面無表情地抽了幾張紙巾,一言不發地給她擦了擦手背。

就在戚年以為他反悔了而為剛才沒有斷了後路而悔得腸子都青了時,他擡眼,凝視著她的眼睛裏有幽沉的光暈漸漸沉澱。

他一開口,戚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全部的感覺都凝聚到了劇烈跳動的心臟上。

好緊張,緊張死了……

要說的有些多。

紀言信組織了下語言:“我之前跟你說過,我有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史,還記不記得?”

戚年遲疑了下,點點頭。

哪能不記得……簡直深刻!

那還是紀言信第一次正面回應她時就主動提起的,還讓她難過了好幾天……因為過年時又遇到了前女友,心緒難平。所以想找她回憶回憶初戀嗎?

這麽一想,戚年耷拉下腦袋,頓時焉了。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寫在了臉上,紀言信一哂,難得有那麽幾分笑意。他用手指點了點漲痛的眉心,聲音寡淡:“她和我同齡,我們是同學。因為是同一個教授,又做同一個課題,不說朝夕相處也是經常在一起。

我和她都是教授的得意門生,她好勝,也驕傲。但除此之外,別的都很好。”

戚年心煩意亂地攪著雞湯,剛因為他那句話而滾燙的耳朵被夜風一吹,冷得幾乎要鉆進她心裏。

醇厚的木魚聲裏,他的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同學,共事,這樣牢不可分的關系維持了幾年後,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包括我也覺得和她在一起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後來那年聖誕,她跟我告白,我們就走到了一起。沒有意外,所以在一起之後也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紀言信微涼的目光看向敲著木魚的老爺子,那昏黃的燈光落在他的眼底,細碎得像寶石。

雨聲淅淅瀝瀝地敲打著木棚,他的語氣裏沒有一點回憶起往昔的美好,只有清冷如夜色的聲音,低低得像提琴:“那時候做實驗很忙,通常為了一個參數就要熬上好幾天,反復地實驗,反復地摸索糾正。沒有約會,所有的交流都圍繞著實驗,圍繞著實驗數據。

這種碰撞下有些爭執避不可免,結果就是影響了實驗,而這段感情也短暫得只維持了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