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捉刀人(第2/3頁)

當下他叫小盛子站在這裏,去書案上取了一沓紙,隨意抽了幾張出來,回來扔給小盛子:“這幾張差不多夠用了,這張,吟詠花鳥,這個是惜春詞……都差不多,給給給,拿好了就走。”

二弟對這種事,也是知道的,張廷瓚回頭跟他說一聲,也無大礙。

他拿了詩稿打發掉小盛子,小盛子捧著詩稿屁顛屁顛地就回去了。

至於張廷瓚,眼瞧著中午時候到了,將那頂戴一提,直接出宮回家去了。

他回去就直接找了張廷玉:“二弟啊,你昨兒不是給我看了些詩稿嗎?”

張廷玉從案上擡頭,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大哥一眼。

他坐在那裏,歪著身子,端著他桌上一把漂亮的宜興紫砂壺,壓根兒沒有在父親那邊的正經模樣。說這人什麽沉穩大氣有內涵,都是外人瞎謅的。

張廷玉素知張廷瓚德性,又埋下頭寫字去:“大哥不是幹了什麽虧心事,每日一回家頭一件事就是去見大嫂,一貫是懶得理會什麽‘兄友弟恭’之道的。”

“咳咳……”

張廷瓚幹笑:“二弟,大哥這也是沒辦法了。今兒四阿哥身邊的小盛子找我來捉刀,要些奇奇怪怪的詩稿,我又不是曹植,近日來雜事繁忙,文思枯竭。四阿哥又要得急……”

略一擡眼,張廷玉似笑非笑,“所以?”

不知怎地,張廷瓚老覺得心虛。有這麽個老成的二弟就是不好,平日裏還能充當個兄長,這時候就只能認慫。

“所以我就把你的……呃……給出去了……”

“哪幾首?”張廷玉早知是這個結果,這事情他也幹過不止一次了,他撫額,已經決定以後不跟自己這不靠譜的大哥談詩了。

張廷瓚笑嘻嘻道:“《詠春調》《惜春調》《惜海棠》《清明》……也就是這幾首了……”

“這幾首詩都略有瑕疵,你拿出去,也是坑人。”

張廷玉懶得搭理他了,兀自埋頭寫字了。

張廷瓚是知道這詩用在哪裏的,他只道:“咱們老規矩,你也知道這些事不能往外頭說,明兒我要去李大人家的詩會,李鐘倫叫我去呢,一會兒我回了爹,咱們叫上三弟一起去。”

張廷玉沒在意,點了點頭,就開始趕人:“大哥你趕緊回去看大嫂吧,別在我這兒貧了。”

“你……”

張廷瓚被他噎了一下,憤憤甩袖而去。

張廷玉見了,也只搖頭笑笑,不管了。

日頭正好,顧懷袖打顧貞觀屋裏出來,就去花園子裏懶洋洋地曬著。

走到後廚外面,就見到小石方搬了個小木凳在外面洗菜,她停下腳步,跟小石方聊天。

“鱸魚吃的就是一個鮮字,做法也比較講究,松江鱸魚更是……”

一說起吃來,小石方就是滔滔不絕,顧懷袖坐在花園裏面,看小石方一邊洗著手中的芥菜,一面說得神采飛揚,倒有些饞起來。

松江府鱸魚,到底也是一件名產了。

古槐徐手支著下巴,想說說今日中午吃什麽,結果沒一會兒就見到湘兒過來。

“小姐,前面齊雲齋的白巧娘來了,說昨日給您的那一劍十二幅的繡裙,有個地方有點小問題,她回去才發現,畢竟做的是長久生意,所以想想還是來找您了。”

白巧娘?

顧懷袖眉頭狠狠一抽,卻放下手裏一顆圓圓的雞蛋,道:“雞蛋就不吃了,我一向不愛。我這邊去辦點事兒,回頭來咱們再說吃。”

“哎,好嘞。”

小石方點點頭起來擦幹凈手,這才看顧懷袖帶著青黛走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老覺得姑娘最近這眼底是越發地深了,看不清到底是在想什麽。

不過,他石方就是個廚子,也不必想那麽多了。

小石方又坐下來,繼續洗菜了。

顧懷袖從園子裏走出去,一路回了自己屋,果然看見張媽已經帶著兩名新撥進來的丫鬟在招待白巧娘了。

一見顧懷袖進來,那些個丫鬟都朝著她行禮:“奴婢拜見小姐,問小姐安。”

白巧娘也從圓凳上起身,微微一彎身:“姑娘好。”

“不必多禮了,你們都出去吧,我已經知道巧娘的來意了。衣裳還在裏屋,青黛你去取來,壓在箱子底下呢。”

顧懷袖給青黛使了個眼色,青黛會意,直接出去了。

張媽也領著一幹丫鬟下去了,這會兒是顧懷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沒一個人敢反駁的。

白巧娘昨日來過,給了顧懷袖驚心動魄的一天,不知道今日,又來幹什麽?

她拉了白巧娘坐下,神情卻已經沒了早些時候那種小心翼翼,帶著一種已經無所謂的淡然。

“巧娘今日來,不知有何要緊事?”

白巧娘以往以為顧懷袖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不過是給四爺幹活兒的,可昨兒的事情讓她知道,這顧三姑娘就是塊長得好看的臭石頭,不當不好拿捏,若惹了她反而會鬧得自己不痛快。所以此刻,白巧娘的聲音有一些放軟:“姑娘應當收到了李光地大人家李臻兒小姐的請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