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藏拙夫妻档(第2/6頁)

顧寒川是個舉人,今年春天沒中進士,可難保大後年不會中。

他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口氣,教訓著張廷玉。

張廷玉的確是沒功名,只一拱手:“多謝二哥好意,回頭若有機會,定跟著二哥去。”

顧寒川虛榮心得到滿足,邁著八字步往台階下面走。

“要我說,張英老大人也是,憑著他的本事給你捐個官,多簡單的事情好。”

這朝廷裏,做官不外乎四種方式。

其一,靠銀子。這是歪門邪道,有更含蓄的說法叫捐官。其二,靠關系。朝中有人好做官,多少年的至理名言了。當然,還有比較厲害的第三種,讓天子自己來找你。什麽姜子牙,諸葛亮之流,大都是守株待兔得來的官,這一種最高明,往往名利雙收,可一般人沒這個本事。其四,便是科舉。隋朝建立起來的科舉制度,使寒門也可出貴子,選拔上來一大批的人才。

顧寒川自己走的便是這第四條路,可他覺得張廷玉不一樣。

張廷玉是個什麽身份?

當朝禮部尚書張英的次子,張英不是個貪官,可不缺錢,靠銀子給自己兒子弄個官,多簡單?還有更簡單的,憑他的地位,在朝中一說,誰不能給他個面子,至少也給他兒子弄個肥缺來候補著。若是張英上心,活動開手腕,沒多久就能把自己兒子給扶上來。

可張廷玉這都二十了,竟然至今沒有個功名,也沒說有個官位,卻是太過奇怪了。

所以顧寒川納悶兒啊。

他渾然沒在意直說這種事情可能讓人難堪,只是自顧自,一點也不顧念他人想法。

顧懷袖跟張廷玉如今是一個屋檐下過日子的,還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聽見顧寒川說話這樣損,秀眉一籠,眉目之間已經氤氳著幾分寒意了。

孫連翹真是要被顧寒川這不成器的給氣死,她湊上前去,在寬大袖袍的遮掩下,狠狠地揪了他一把,同時帶著威脅地看著顧寒川。

顧寒川險險就要疼得叫出聲來,可看見自家婆娘兇悍的眼神,就慫了。

他一咕嚕,把痛呼聲吞進肚子裏,這一回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終於訕訕閉嘴,不再開口。

顧懷袖回看張廷玉,卻見他始終唇邊掛笑,竟似乎對顧寒川那般失禮的言語無動於衷。

不過同時,另一個問題也浮現在顧懷袖心頭了。

張家四位公子都是靈氣逼人,更聽張英跟顧貞觀都說張二公子也是個厲害的,可剛剛下棋……

她仔細地回想著自己收棋子回棋盒時候記下來的棋譜,只願到時候別忘記了才好。

到底張廷玉這面具有多深,顧懷袖還沒探清楚,一步一步穩紮穩打,慢慢來。

四人一路無話,一路回去,入席又聊了一會兒才坐在一起用了飯。

張廷玉跟顧懷袖在這期間,幾乎沒有什麽交流,整個回門的過程其實很寡淡。

要說有什麽驚心動魄的,也在顧懷袖這裏。

她回了自己屋裏,收拾了一些衣物,找了個借口請了白巧娘來,卻將從孫連翹那裏聽來的宮裏消息告訴她。

白巧娘捧著那幾件舊衣裳,有些驚異,本來想問顧懷袖是哪裏得來的消息,又覺得冒犯,便沒說話。

她道:“多謝張二少奶奶告知,妾身回頭便為您改好這衣裳去。還請您放心。”

“你說便說,這事兒左右與我沒太大的關系,你只跟你們爺說清楚,我不想這事兒牽連到我,也不知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因為孫連翹沒說求藥的宮女是誰,也沒說是求的什麽藥,所以顧懷袖不好拿捏。

她身在張家,本來也沒個什麽勢力,充其量也就是能搭上個白巧娘,如今知道了宮裏的事情,只賣四阿哥一個人情罷了。

不賣這人情又能怎樣?等著顧瑤芳胡來?還不知會鬧出什麽來呢。

她一面盼著能擺脫了這一位煞星一樣的四阿哥,一面又不得不依附於四阿哥辦事。

顧懷袖忽然覺得,她跟四阿哥的奴才,還真沒什麽區別了。

自嘲一笑,顧懷袖道:“你去吧,就這幾件衣裳,回頭有心你可以送回顧府。”

白巧娘仿佛之前前一陣顧懷袖跟四爺擡杠的事情,打那件事之後對顧懷袖這種敢拿命跟四阿哥拼的主兒,也是打心底忌憚。

她再不敢有絲毫的不恭敬,規規矩矩地退下了。

顧懷袖就站在自己屋裏看著她,忽然就明悟了一個道理:是軟柿子,就別怪別人捏你。

只是有時候柿子沒有拿捏的那一只手硬,還是只有被捏著了。

她笑出聲來,回頭問青黛:“可找見玉佩了?”

“還沒呢,奴婢老覺著這屋裏像是被人翻過……”青黛嘀咕著。

顧懷袖也不在意:“值錢的差不多都帶走了,只是這屋子還留著,半匣子不怎麽用得著的首飾還在而已。你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