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惡報

妙慈倒黴了。

第二天府裏上下人人都知道了。

據說,被人從庭前拉走的時候,兩腿已經血肉模糊,水結冰之後幾乎都將她腿上的皮膚給凍住了,那冰渣子粘了滿腿。約莫是對二爺癡心不死,她竟然真的撐到了半夜,可沒想到還是沒撐住。

顧懷袖那時候早就跟張廷玉入睡了,妙慈走的時候是什麽慘狀她還真不清楚。

第二日起來梳妝的時候,只覺得滿屋子的丫鬟對著自己都有些畏畏縮縮的。

她問了青黛,這才知道是昨天的法子奏效了。

怪不得顧懷袖,她也不是沒給過妙慈機會。

一面用犀角梳梳著頭,顧懷袖只說道:“想要什麽,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人要為自己的野心付出代價,最後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能得到什麽樣的結果,自己也當有預判。不怪我心狠手辣,只怪她自己心太大。”

要沒有這樣的*和野心,也就不會有如今的結局了。

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撐不過一夜,偏偏還要在那兒跪著,以為旁人會憐惜她,可世上沒那麽多的好心人,有那個時間憐惜她,顧懷袖為什麽不多憐惜憐惜自己?

聽了顧懷袖這話,眾人都不敢說什麽,屏氣凝神地。

想想何嘗不是這個道理?

二少奶奶本就不是什麽善茬兒,早在當時,妙慈姑娘就應該知道了,可她還要自己湊上來。二少奶奶甚至也給過她生路,只要她往回走,如今又哪裏會廢掉兩條腿?

自己作的選擇自己作的孽,真怪不得別人。

說二少奶奶處理人的法子惡毒,其實不過是妙慈自己給自己的選擇太惡毒。

做人沒給自己留後路,以為別人一定會給她搭橋,世上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所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顧懷袖自始至終問心無愧,冷血如初。

張廷玉走到了她身後,將犀角梳給她拿了起來,輕輕地幫她梳頭發:“眼看著今年就要過去了,周道新那邊請咱們開春過去,他如今有自己的府邸了,不過是在城外。”

“那敢情好啊,不過還是要等開春。現在府裏正是忙的時候,開了春,我這腿也該好全了。”

按著孫連翹的說法肯定是這樣。

顧懷袖口氣倒是輕松,只是等到開了春,府裏就不一定有這麽平靜了。

妙慈有妙慈那個等級的人的野心,再大也不過就是做一個姨娘;顧懷袖這個等級的人也有這個等級該有的野心,只是大到什麽程度就不好說了。

她對著菱花鏡,握住了張廷玉的手。

張廷玉拈了她一縷頭發,笑了一聲:“我看到二少奶奶眼睛底下有東西。”

顧懷袖“哦”了一聲,揚了聲調,卻笑:“有什麽?”

“有跟我……一樣的東西……”

張廷玉的聲音很輕,又慢慢地幫她梳頭,兩個人都靜默了。

丫鬟們也聽不懂二爺跟二少奶奶這充滿玄機的對話,只覺得給二少奶奶梳頭的二爺實在是……太溫柔了。

不少人都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著,真覺得這一對兒是府裏最幸福的一對兒。

說什麽二少奶奶沒孩子,可那又怎樣?

夫妻小日子還是蜜裏調油一樣。

這才是真功夫,別人家的都是花架子。

一時之間,二房不少丫鬟們都有了一種比別的房裏更好的優越感。

距離過年還有十來天,屋裏也要置辦些東西,顧懷袖去張羅,張廷玉在外面還有不少的應酬。

畢竟他現在是個舉人了,今年一過,後年便可以參加會試,做官最要緊的就是“人脈”二字,為了這兩個字,再多的應酬都要去。

顧懷袖每天能做的就是把東西給張廷玉收拾好,若他要回來吃飯便多準備著,不吃飯她就不管。

結果今日張羅了小半天,忽然聽說三房那邊又鬧了起來。

先是說老夫人那邊知道了妙慈的事情,最終不知道為什麽一句話沒有說。

她似乎覺得自己是鬥不過顧懷袖了吧?

怎麽鬥,都是一樣的結果,大多數人是不會有屢敗屢戰的精神的,吳氏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折了一個長安,如今的妙慈眼看著也不行了,聽大夫說她那一雙腿即便是還能走得,也要落下病根。

這人是吳氏親口說了給張廷玉的,如今又不好收回來。

一個已經放出去做姨娘的丫鬟,怎麽還能回來伺候老夫人當掌事丫鬟?

老夫人那邊心一狠,索性將妙慈放到下面莊子上去了。

這一來,之前小陳氏想要讓顧懷袖不舒服的計劃頓時便破產了。

可她還有後招,畢竟現在是她管家,什麽事情都是她說了算。

今兒廚房那邊做了桂花糕來,被三房的人退出來好幾回,只說讓廚房重新給做一做。

結果桂花糕從早上做到晌午,竟然都沒能成功,每一回都是被人給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