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摔茶盞(第2/2頁)

鐘恒嚇得不輕,只道:“還好還好,沒砸出個洞,也沒見血,就是多了塊包。”

整個人都被那木樓梯上下顛倒了一回,沈恙腳下都還在晃,擡頭只瞥見顧懷袖那清瘦背影,咬牙便罵道:“這惡婦,惡婦!”

不過是刺了一句,君子動口不動手,果真女子與小人難養,竟然直接摔茶杯來打人,往後誰還敢說什麽?!

鐘恒心說爺您這是自找的,不過也只能心裏說說,臉上賠著小心。

張廷玉怡然站在樓梯上,身邊是還沒反應過來的廖逢源。

他樂呵了,不由自主笑起來,分明是見不得沈恙好:“喲,沈爺您這可是千金貴體,鐵算盤一把一顆算珠都要當小半個國庫了,摔一下可不了得。鐘先生還是早早地讓你家爺去看看大夫,推薦琉璃廠外頭拐角杏林醫館,保管起死回生。”

“張二,你說誰呢。我人都還沒死呢!”

沈恙差點氣得跌腳,這夫妻兩個真是一個賽一個地心黑。

他擡手按了額頭,總算好了一些,再去看樓上的時候,顧懷袖早已經不見了影子。

這時候沈恙是真頭疼了,心底復雜不知道該說什麽,索性冷笑了一聲,擺擺手便離開了。

後面張廷玉看了,也笑。

廖逢源滿頭都是冷汗:“這……”

“人賤命硬,死不了。”

張廷玉說話也是個毒的,旁邊廖逢源差點要被毒倒了,之後便見張廷玉上去找顧懷袖了。

顧懷袖回頭來喝茶順氣,見張廷玉進來,只道:“怎沒砸死他?”

張廷玉道:“你若是出來的時候再跑快一些,將他從二樓這裏砸下去,再在下面鋪上一層尖刀,保管十死無生。”

“你倒是比我還毒。”

顧懷袖氣兒終於順了。

張廷玉則道:“無毒不丈夫。”

無毒不丈夫。

沈恙也是這樣想的,出了一壺春茶樓,他回頭看了一眼,只道:“爺總覺得……不該心軟……”

鐘恒撇嘴:“心都心軟了,您還叨咕個什麽勁兒?回頭來還不知道您是個什麽下場呢,小的想著……要不早早地給您備下一副棺材,也免得日後沒人哭喪。”

“有棺材跟有人哭喪這是一回事兒嗎?”

沈恙擡腳便想踹鐘恒,不過一轉眼便瞧見李衛埋著頭,拿袖子擦臉,頓時笑了,“爺還沒死你就在哭喪呢,要不你也叫爺一聲幹爹,回頭來幫我哭喪?”

李衛想起自己方才拒絕了顧懷袖,選擇了沈恙,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哭了。

像他這樣的年紀,還不懂得什麽叫“舍”,什麽又叫做“得”,更不知道什麽叫做“舍得”。

他似乎覺得自己哭得丟臉,癟著嘴道:“我幹爹是二爺,幹娘是二少奶奶,怎能再認一個?回頭給沈爺哭喪有取哥兒,輪不到小的。”

沈恙冷哼一聲。

鐘恒則是一踹李衛,“臭小子甭哭了,不知道的叫二少奶奶看見還以為有誰欺負你了呢!”

依著張家二少奶奶那個脾氣,指不定回頭來還要教訓自家爺,鐘恒想著有這一回便夠了,看李衛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才扭頭對沈恙道:“回頭沈爺您若覺得自己死後沒人哭喪,咱們多認幾個幹兒子不就成了嗎?您這頭……”

“杏林醫館,看大夫去。”

沈恙這頭可金貴著,現在後腦勺還疼。

一想到這茬兒,別的什麽都忘了,滿心只念叨著“惡婦惡婦惡婦”,晦氣地去醫館了。

他們的馬車轎子走了一會兒,張廷玉才與顧懷袖出來,臨走時候顧懷袖抱了抱胖乎乎的廖思勉,跟劉氏道了別,總算才是回了張府。

那佛珠被她放在匣子裏,盡管沒問題,卻也不準備拿出來了。

張廷玉看了一眼,卻道:“再過得半月,便是嶽父大人壽辰,你娘家嫂嫂已經開始操辦起來。按著禮數,咱們該去看看。”

“這我記得。”

話雖這樣說,顧懷袖的表情卻出人意料地冷淡。

她只要一想起顧貞觀去年還跟他說林佳氏的事情,就堵著心。這一位是越老越糊塗,萬事都求穩,也沒個沖勁闖勁,只想著和和樂樂,卻根本不去想是不是能和和樂樂。

林佳氏如今生了太子第三子弘晉,地位已穩,聽聞是請過了禮部,封了個側福晉,連著林恒一家子都跟著臉上有光。

只是原來林恒真正的女兒,卻不知到哪裏去了。

上一回聽說是死了。

林佳氏瑤芳……

顧懷袖閉上眼,捏了捏自己眉心,只盼著這一回回娘家給顧貞觀祝壽,別再出什麽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