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舞弊案

天氣一天天地熱了起來,日頭也漸漸地毒了。

只是張府裏的人看著胖哥兒,合著這小子是橫著長的。

顧懷袖也常常撫額興嘆:“我該叫他瘦哥兒,指不定他能豎著長……”

其實說橫著長也不對,頂多就是比一般的孩子胖了些。

……好吧,是胖了很多。

孫連翹將最後一副調養的方子給她扔在桌上,簡直有些無奈:“胖哥兒不能說他是橫著長的,沒見個頭跟塊頭是一起起來的嗎?”

顧懷袖看見青黛抱著胖哥兒在廊下坐著乘涼,那小子對著屋檐一直啊嗚啊嗚地吐泡泡,人卻是睡著的。

“不能說他是豎著長的,你得說他又醜,又胖,還要橫著長。”

府裏沒過一個霆哥兒,如今胖哥兒還算是健健康康,看著他一日一日胖起來,顧懷袖心裏也是安慰的。

她嘆了口氣,起身伸了個懶腰,卻道:“不說胖哥兒了,我可是聽見消息了,說是你也……”

進府多年,孫連翹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誰料照顧完顧懷袖這一胎之後竟然有了。

因著孫連翹隔幾日就要給自己把把脈,剛剛把出脈的時候還沒在意,結果沒過兩日便已經隱約有些確定。可她怕自己空歡喜一場,並沒有說出去,畢竟剛剛開始的時候連脈象都是把不出的。等到她自己說出有孕這個消息的時候,孩子已經是穩穩當當的兩個月了。

眼瞧著今年鄉試就要開始,會試在即,怕是等到明年會試和殿試金榜出來,孫連翹這孩子也就落地了,來個雙喜臨門,顧貞觀高興,顧寒川也高興。

孫連翹只嗔怪道:“二少奶奶是個消息靈通的,我正想說呢。你這裏我可算是照料好了,往後興許便沒工夫了,只是你若有個即使,一樣來找我就是。”

孫連翹的腹部,已經有了些微的隆起,看著她前幾年隱忍艱辛,如今卻是忽然喜上眉梢,揚眉吐氣了不少。

顧寒川就是個糊塗蛋,見孫連翹能幹,事情都扔給女人管,可孫連翹沒孩子,他就整日歇在小妾那邊。到底現在孫連翹終於有了身孕,興許顧寒川能再把心給收一收。

她送走了孫連翹,掰著手指頭數日子,卻已經在想胖哥兒的抓周了。

天氣正在最熱的時候,六月天娃娃臉,說變就變,轉眼京城就下了一場暴雨。

沿河水線暴漲,運河幾道閘口決堤,沖了來往的鹽船,萬千白白的雪花鹽進了水,便是萬千的白銀消失一空。

被水一泡,那鹽還有什麽戲?

這會兒張廷玉頂著大雨從外頭回來,卻帶回來一個好消息:“羅玄聞幹得漂亮……他倒是越來越毒,跟沈恙有一拼了。”

顧懷袖捂著胖哥兒的耳朵,已經許久沒出過府門了。

她原以為這小子該怕打雷,沒想到睡得竟然很香甜。

張廷玉沒進屋,先把被暴雨打濕的外袍脫下來,才搓了搓手走進來,又換了件幹凈地天青色袍子搭上,往旁邊一坐,抱著茶杯暖手。

顧懷袖聽著外面暴雨連綿,只道:“他做了什麽?”

張廷玉看見胖哥兒睡得沉沉地,看一眼窗外的雨,只壓低了聲音道:“你再也想不到的,河上翻了的幾條鹽船,都是沈恙的,這一回損失慘重,怕是要吐口血了……”

“羅玄聞下手也真夠狠的,沈恙才回了江南沒多久吧?竟然就給他這樣重重一擊……”

不過顧懷袖始終覺得沈恙那時候忽然回江南有些問題:“咱們當初不是懷疑沈恙是要回去對付羅玄聞嗎?即便是他不知道背後還有個羅玄聞,至少也知道鹽幫要對付他,可他回去之後那一段時間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反而讓羅玄聞有了反擊的機會……”

真不是顧懷袖看不起羅玄聞,要說跟沈恙鬥,暗著還成,畢竟沈恙明,羅玄聞還占一點優勢。

可當初他就是沈恙的手下敗將,而今想要重新鬥垮沈恙,可能性真的不高。

好在張廷玉也只把羅玄聞當一招棋在走,沒當成是自己的心腹,張二爺坐山觀虎鬥,指不定以後怎麽下黑手。

至於現在,羅玄聞忽然占據上風,真讓顧懷袖懷疑得緊。

“要麽就是沈恙在算計什麽,要麽就是他被什麽事情給纏住了……”

到底是哪個可能?

張廷玉也在懷疑,他看著羅玄聞“戰報”雖然高興,甭管是不是趁人之危,好歹是讓沈恙出了一回血,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不急,聽聞這一次廖掌櫃的也要來了,前兩個月不是回去了一趟嗎?不過聽說揚州那邊局勢兇險,廖掌櫃的修書於我說,他惜命,所以留在了濟寧,現在看揚州那邊越來越亂,索性不回去了。不過他夫人在半道上發了熱,這回兒才治好,重新回京城來。”

也就是說,“等廖掌櫃的來了,他知道的一定比咱們知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