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試金石

年遐齡已經乞休很久了,理由其實跟張英差不多,要給後輩們讓路。

他兒子年羹堯在四川那邊做事也很有本事,不過大兒子年希堯就要差一些,好在幾個兒子都爭氣,幼女又成為了雍親王府的側福晉,現在年家滿門可以說是朝中最受康熙重視的一個家族了。而且康熙還在京中賜予了府邸,恩準他在京中養老,張英當年有沒有這個恩寵不知,反正張英是已經回了老家,尋常人都是在自己老家養老,年遐齡可不一般。

如今他過大壽,又因為已經乞休,有朝中的老朋友來看,也有本身就是京城人士的已經乞休的朋友來看,倒是熱鬧得很。

顧懷袖是與張廷玉一起來的,見到如今年遐齡大壽時候的熱鬧場景,卻是一點也不驚訝。

門前的下人見著張府的馬車立刻就下來了:“小的見過張大人,咱家二爺早知道您要來,囑咐著小的引您進去。”

張廷玉扶了顧懷袖,隨口便笑道:“你家二爺倒是想得周到,直接請我進去,我也認得路,後頭是禮,找人端一下吧。”

請帖被張廷玉遞了回去,而後才有個丫鬟在門裏引路,不一會兒顧懷袖便與張廷玉一起去見了年遐齡。

老壽星年遐齡現在就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見了張廷玉便道:“李光地也在裏頭呢,你這裏哪裏用得著多禮?趕緊進去吧。”

年夫人也在外頭,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攜了顧懷袖的手,道:“我便帶著張二夫人往裏面去吧。”

這邊廂,才說了幾句話,顧懷袖便被拉著走了。

“聽說過你跟沉魚之間的事情,當年她哭著回來,臉都花了,當時我還怪道什麽人竟然能把我們家沉魚給美著?”年老夫人拉著顧懷袖的手往裏面走,語氣之中卻沒有半分的責怪,她已經過了那個心不平氣不和的年紀了,又笑道,“往常也沒怎麽見,今日見著了,才知道沉魚那丫頭合該哭的。”

“側福晉如今可是國色天香,怕是見著她便該我哭了。”

顧懷袖也笑著奉承,只覺得年老夫人說話還是很和順。

“聽說今天雍親王也要來,可是給足了咱們一家的面子。唉……只想著,若能見見沉魚便好……”

往日雖然不是見不著,可畢竟都是偷偷的,家裏人能從後門遞東西進去,光明正大的也不敢,如今辦壽宴倒是個好時機。

年老夫人小聲地嘆了口氣,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該是個美人,並且還是個溫柔賢惠的。

只是顧懷袖這裏聽著,卻是頭皮一麻。

雖然說年家是胤禛門下的奴才,可現在胤禛畢竟已經是鑲白旗的旗主,來給一個已經在養老之中的朝中大臣祝壽,未免有些太給面子了。他便真的不怕康熙再來懷疑他?

顧懷袖這個疑惑,在胤禛出現之前一直都沒有解開。

年老夫人讓她坐在了有熟人的一張桌子前面,倒是沒跟別的宴席一樣按著什麽品級來排。

不過當年老夫人引著她去桌邊的時候,顧懷袖也同時意識到,年家果然不簡單。

這一桌坐著的幾乎都是熟面孔,孫連翹,李臻兒,還有身為半個主人的納蘭沁華,明珠的孫女,納蘭性德的女兒。

納蘭沁華許給了年家的二公子年羹堯,如今是年二少奶奶,她先給年老夫人行了禮,等她走了,這才帶了幾分靦腆地讓顧懷袖坐下。

“張二夫人快請坐,這一桌大家都是認識的,可有的話聊了。”

參加壽宴,最怕的就是無聊,無聊只能去聽戲,雖然是必不可少的活動,可這裏的人哪裏不是參加過許多次壽宴的?

再多的戲目,這麽多年聽下來也都該累了。

因而,若是一桌人都認識,可不就一點也不無聊了嗎?

這裏顧懷袖才坐下便給眾人打了招呼,孫連翹瞧了她一眼,只知道前段時間四爺被禁足的時候,顧懷袖出過大力。而孫連翹自己,再能耐也不過就是個大夫,還是因為康熙的存在,才余下那麽一點的利用價值。

過河拆橋,四爺也做得很利索。

像是顧懷袖這樣的橋,怕是一輩子都不用拆了吧?

“早先便知道你與你家爺要來,我們剛剛進來沒多久,便聽見外頭的唱喏了。她們可說了,你這回來的最遲,先罰酒一杯!”

“每回都是我來得遲,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回回都要我先喝上一杯。”

顧懷袖也沒在意,端了酒便喝掉,一亮杯底道:“該你們喝了。”

都是釀制的果子酒,有些微甜,喝了之後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上頭,顧懷袖也看了孫連翹一眼,孫連翹沒什麽反應。

納蘭沁華看見眾人氣氛還算是好,便笑著叫丫鬟上來布菜,“今日準備的菜色都偏向清淡,請的京城裏鼎鼎有名的廚子,雖然跟張二夫人手底下那一名廚子相比,定然不如,不過也算是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