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真假厚黑(第3/4頁)

“幹娘,前兒我看取公子去了桐城一趟,專讓人帶了小蘭花,想必您今年能見著桐城的土茶行銷到京城了。”

如今沈取的身世,李衛也清楚了。

他扶了顧懷袖坐下,又去忙活茶水。

顧懷袖看他忙前忙後也是辛苦,只道:“你也坐下吧,就是個閑不住的。白露,上來倒茶,看把這小子給忙的……”

她一指小方炕桌對面的位置,便叫李衛坐,這才見著白露沏茶上來。

李衛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似懂非懂地端了茶起來,喝一口,道:“好茶。”

青黛白露兩個近日來,原本是愁眉苦臉,畢竟最近換了廚子,夫人也不怎麽吃得下東西,可今日看了李衛這神態動作,真比那台子上的醜角還來得精巧,一時之間也沒繃住,便笑了起來。

顧懷袖也是失笑:“可嘗出怎麽個好了?”

“這個……”李衛撓了撓頭,仔細思索了一下,道,“那什麽,一口下去活神仙,唇齒留香……嗐,您看我記得個什麽呀?”

李衛自問就是個大老粗,甭管喝著什麽茶,一律“好茶好茶”,誰知道那茶是好是壞?

反正就是個“好”字,誰也不會說錯啊。

至於怎麽個品茶法……

李衛毫無尷尬之色地看顧懷袖,“跟著沈爺跑了那麽多年,就是不會品茶……”

若他會品茶,便不是李衛了。

顧懷袖也懶得搭理他,只道:“茶,喝個解渴才是正理兒,牛嚼牡丹才是聰明人。”

一說到這裏,定然想到廖逢源的身上去,這一位老板才是嗜茶如命,萬萬不能在他面前糟蹋茶的。

“那兒子也是個聰明人了。”

李衛頓時得意起來,咕嘟嘟地喝了半碗茶,正想用袖子擦嘴,便見顧懷袖從青黛那裏遞了方巾給他,他才接過來,改用方巾擦了擦唇邊茶漬。

實則顧懷袖待他,倒還比待自己的兒子更可心。

蓋因他不是自己的兒子,脾性也更對顧懷袖的胃口,所以格外鐘愛。

顧懷袖也慢慢飲了一口茶,聞著禪香,便問:“取哥兒身子還不錯吧?”

“如今見著好了,也沒怎麽犯病,倒是沈爺說要給他娶一門親事,不過公子說還不急,所以又擱下了。”李衛將自己所知細細說來,末了又道,“他要留著到六月方回,您可以時常見著他了。”

顧懷袖點點頭,又問:“你呢?待到什麽時候?”

“兒子往天津衛跑一趟,便去陜西,後面有四川自流井的差事。”

也就是說,前半年都挺忙。

不過,“要四月裏才走了,這一兩月,還要時常來您這裏蹭茶喝的。”

李衛笑著,一副市儈嘴臉。

顧懷袖心知這些不過是表象,她忽然問他:“沒想過做官嗎?”

李衛一怔,他當商人當得好好的,怎麽幹娘忽然說這茬兒出來?

他有些不解,只道:“沈爺如今捐了個員外郎便放著了,也沒見他當官,我對當官的事情也不懂,大字不識一個……嘿嘿,還是算了吧?”

這一回,倒是輪到顧懷袖笑出聲來。

“你啊……你沈爺只教了你辦事,不曾教你野心兩個字怎麽寫嗎?”

在沈恙身邊這麽多年,李衛著實學了不少的東西的。

當初離開顧懷袖,投了沈恙,都是李衛自己選的。

他如今忽然聽顧懷袖這麽說,倒有些怔忡起來。

當官兒?

官老爺多威風,一叫他們下面人給錢,他們就要給錢,官字兩張口,上下通吃。

還真別說,當官多好?

自己以前怎麽就沒想過呢……

一時之間,李衛還困惑了起來。

這些事情,也都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的,顧懷袖也無意為難於他,只道:“你的心有多大,端看你自己,能得到多少,則看你的本事和手腕。幹娘言盡於此,你自個兒的路,從來都是你自個兒斟酌的,便像是你當初投了你沈爺,一步步都是你的自己的。”

自己的路,走著也舒坦。

李衛聞言笑笑,眼底孺慕染上來,只望著他幹娘,道:“李衛老覺得您都把我給看白了。”

“傻孩子……”

顧懷袖忍不住嘆氣,回頭這麽一瞧,外頭門開了,有了文士在外頭站著,一封信遞進來。

她隨口道:“拿進來吧。”

青黛過來,將信封遞上來,李衛在旁邊看著沒說話,只見著顧懷袖面目寧靜平和,不起波瀾。

顧懷袖並沒有避諱著誰,將信給拆了,一讀便笑。

順天府尹莊孝之被人周道新彈劾,又有其師爺潘承舉其貪墨白銀一萬兩,莊孝之當晚便畏罪自殺,只言片語都沒留下。

幹得還算是漂亮,如今周道新也該成為一枚釘子了。

要緊的是,莊孝之不明不白地死,四爺也就不知道顧懷袖做過的那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