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雍正元年(第2/3頁)

兩個人手握到一起,一句話沒說地進了門。

張廷玉是累極了,他略吃了些東西,便去睡了一覺。

顧懷袖不敢吵了他,只出了門,知道現在胤禛的眼線應該已經緊盯著京城各處,必定不敢出差錯。

有的東西已經悄然改變了,顧懷袖也說不出是好是壞,可是大面兒上還是如此。

也不是沒有消息往顧懷袖這裏遞,只是看見消息的時候,她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知道得越多,越沒好下場,如今也該打算打算了。

一直到晚上,張廷玉才起身,穿了常服,與顧懷袖一道用了飯,才在炕上坐下,聲音嘶啞得不行:“近日還好吧?”

顧懷袖沒想到他頭一句竟然是問自己,只道:“有什麽好不好的?也就是那樣,倒是你如今緩過來,我這裏也有件東西給你看。”

說著,她抽了一封信出來,遞給了張廷玉。

張廷玉一看,馬齊寫給青海那邊十四爺的?

他掃了顧懷袖一眼,顧懷袖道:“鄂爾泰給那邊截下來的,沒往上面交,倒給了我……興許,有用吧?”

這一遭布局很驚險,也可以說是偶然之間觸發的事件。

若沒有那一枚玉佩,興許康熙還是信任隆科多的,他們也不會被逼走上這一條道……

疏漏的地方不少,胤禛要面臨的壓力也很大,八爺黨,大阿哥,還有遠在青海的十四阿哥。

“青海那邊戰事有年羹堯盯著,轄制十四爺,京城裏有隆科多,暫時出不了事。”張廷玉心裏明鏡一樣,“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有得折騰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廷玉何嘗不是這一個“臣”字裏面的?

他輕輕將這一頁信紙壓在了桌案上,想了想自己這幾天做過的所有事情,似乎在斟酌是否有疏漏。

幾天來真是殫精竭慮,腦子都要不夠用了。

君子不立於圍墻之下,也不身犯險境,張廷玉就是想明哲保身。

只盼著,隆科多那邊……

罷了,也就是個替死鬼。

想著,張廷玉叫來阿德,讓人送一只死鴿子給馬齊,只說這鴿子飛著飛著就掉了下來,落到了他院裏,想著這東西補身子,看馬齊當日暈倒了,便送來給他,也不枉費一片心意。

馬齊在自己府裏看見這一只血淋淋的死鴿子,還有什麽不明白?

康熙駕崩,年也甭過了,翻過年來也都是哀戚素白的一片。

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這樣的局面,翻不過來的……

十四阿哥連康熙的死都趕不上,匆匆回來也不過是個被囚的命,八爺黨或者說十四爺黨,名存實亡了。

翻過年,新皇改元為雍正,自此翻開新的一頁。

二月底,馬齊進宮面見新帝,交了一份折子,三月初,雍正下旨,原武英殿大學士馬齊改保和殿大學士。

此一來,越過文華殿,直入保和殿,乃為文臣之中第一人。

張廷玉聽了,也不過是笑笑。

大行皇帝近侍魏珠與趙昌被處死,胤禛單獨見過了李德全,使其出宮,不多時暴斃途中,屍骨難尋。

隆科多仍為吏部滿尚書兼任九門提督,大學士馬齊上晉保和殿,大學士王掞老病乞休,嵩祝、蕭永藻、白潢、張鵬翮為文華殿大學士,王項齡、福寧安為武英殿大學士,徐元夢為文淵閣大學士。

六部中,隆科多為吏部尚書,兼九門提督;張廷玉由禮部尚書改戶部尚書,為一品大員,兼掌翰林院,任雍正元年恩科順天鄉試與會試副考官。

這一年,似乎眾人都嘗到了宮變的甜頭。

而張廷玉這許久的時間,都在琢磨一件事:魏珠死了,趙昌死了,聖旨燒了,隆科多才進來,他在李德全面前做戲,又不知能保自己幾時?

眼見著將開春,過了那一陣悲戚,老百姓該過日子的過日子,其實也無甚影響。

如今李衛忽然得到了雍正的賞識,派去直隸驛傳道,還沒到任又改任命為雲南鹽驛道,顧懷袖從屋裏到張廷玉書房前的時候,手裏便捏著外頭來的信。如今鄂爾泰為雲南鄉試副主考,也已赴任去了。

的確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整個康熙元年朝野變動巨大,而張廷玉未必不想在這樣的變動之中站穩腳跟,並且籠絡住自己的勢力。

推門進來,顧懷袖只看見張廷玉手邊放著一封折子,便問:“這是?”

如今張廷玉也是雍正近臣,才把奏折的制度給定下來,密折奏事前朝已有,只是用得不多,如今西北軍務起來,事情繁多,張廷玉也有些焦頭爛額,不過更麻煩的還有《清聖祖實錄》,就像是當年剛入朝時候給康熙寫傳一樣,現在張廷玉在雍正手底下做事,寫的還是傳,不過這個傳記的主人公已經死了。

張廷玉把折子遞給她,道:“年羹堯傳了捷報,皇上賞東西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