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五章 病入膏肓(第3/3頁)

顧懷袖聽見他言語當中的戲謔和諷刺,終是平復心緒,依舊道:“你不配。”

而後,她一步邁出那一道門,站在了外頭泛著腐朽味道的廊上。

身後有什麽東西散開,然後滑落一地的聲音,有幾粒細小的紅色相思子,濺落到了顧懷袖的腳邊,像是沾了血一樣,艷得刺眼。

卿卿庸醫,相思子如何能治相思?不過使人病入膏肓。

顧懷袖像是什麽都忘了,她只瞧著那一盞燈,忽問:“你是誰?”

沈恙看著滑落的滿地相思子,目光終於移到她身上。

他答:“無根飄萍,一介白衣。”

沈恙而已。

可不必有最後一句了,他們之間的恩怨,已然了了。

那一霎,時間陡然模糊了,汨汨鮮血帶走他身上僅余的溫度,秋寒滲入他骨頭縫裏,冷得他瑟瑟抖起來,嘴唇也失了血色……

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多美的日子……

正如他遇見她一樣,才從水裏冒出來,端一碗熱茶,掩藏起狼狽,傲氣不減,偏生見著個美人進來。

於是陡然生出那樣的壞心思,赤腳在她裙擺上落了個水印,輕而易舉在美人眼底瞧見幾分忌憚與藏得很深的不喜。

他啊,天生惹人厭。

可到死,他竟然想著,若她不恨他,而是有那麽一絲一點的留戀,甚或是感念,該有多好?

只可惜,都不能。

他只能求,顧三忘了他,忘了他這麽個人,也忘記他曾經帶給她所有所有的不快和傷害。

原以為恨最長久,可沈恙忽然發現,他承受不起。

連奢求她原諒,都做不到,因為他沒資格。

正如她所言,他不配。

輕狂了一輩子,到如今才知,萬事皆空。

暗香漸散,沈恙身子終於彎了下去,他知他若叫她回頭,她定然不願,所以才有那一句。

何必臟了她的手,臟了她的眼?

曾記,尋花載酒少年事……

無根飄萍,一介白衣,死不足道,沈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