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2頁)

不過兩三萬的人對她來說已經不少了。給學生上課,一百人以上就是大課。

譚幼瑾給於戡買的啤酒擺在桌上,於戡沒問她,就給她倒了半杯。

譚幼瑾微笑著說謝謝。她在心裏自問,此時自己是不是有表演的成分。當著攝像機和這麽多觀眾能完全坦然地不在乎這些目光嗎?如果沒有攝像機,她會對於戡說什麽?她臉上的表情會是怎樣,和現在會是完全一樣嗎?

不一樣,她在心裏很清楚地評判到。那麽於戡的所作所為有沒有表演的成分呢?她問自己。他在鏡頭前呈現了一個幾乎完美的形象,虔誠甚至謙卑地表達著對她的感情,這形象真是太好了。她一開始很奇怪於戡即使要上戀綜,為什麽要選擇她。他說想要為她澄清,她相信有這個理由。但她覺得肯定也有別的。一個漂亮男人癡情卻得不到回應,在當今太容易引起人的憐惜,憐惜往往能喚起關注,這關注很難說對於戡沒有一點兒誘惑力。他的事業不上不下,如果能在大眾傳媒上輸出這樣一個形象,對他的事業當然是有幫助的。

她母親總懷疑她現在對戀愛婚姻不感興趣,是不是從男的身上受了什麽刺激。

她約會過一些男人,在她很年輕的時候。她進了大學,脫離了母親,開始做一切母親不讓她做的事,在冰冷的雪天喝冰鎮可樂吃冰激淩、吸煙、喝高度數的酒,穿母親絕不讓她穿的衣服,有的衣服布料不是很多。還有,和男人約會。她這時候已經不再像十五六歲那樣渴望有人無條件地愛自己,她覺得這期望就跟落魄書生渴望狐仙突臨自己家差不多,夢想很美好,但做做夢也就得了。她要戀愛既不是出於強烈的生理需求,也不是因為孤獨寂寞產生的心理需求,有點彌補十五六歲遺憾的意思,還有一點像是後來學車,別人都會,自己不會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就像後來沒學成車,她也沒和任何人從約會走向戀愛。自從最後一個約會對象和她鬧得不歡而散,祝她孤獨終老後,她就再沒約會過,又成了她母親當時理想的女兒,一心撲在學習和工作上。

是有男的讓她不好受,可她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人,大家彼此彼此,談不上誰傷害誰。事實上,只有於戡這個男人讓她受過刺激,和婚戀全無關系。事後細究原因,因為她對他毫無防備。

現在也是因為這個,即使是看起來最溫暖和諧的時候,她對他也不是毫無防備。但是她願意配合他扮演這樣一種形象,如果對他的事業有幫助也不錯。畢竟她十來年前拍的短片,她自己都不願意多看,他卻看了好多遍。而且拋開私人恩怨,從她的職業角度來說,她願意他有更好的發展。

兩個人,四菜一湯,有點兒多了,譚幼瑾問編導攝像要不要一起吃。大家很客氣,都表示還不餓。

在鏡頭前,譚幼瑾只喝了一小口酒,公平地誇贊了於戡做的每一道菜,表現出了一個合格的客人應有的素質。一盤土豆絲,一半是她切的,她不小心切到手,剩下的便換成於戡切。兩種土豆絲混在一起,但她能分清哪個是她切的。

一頓飯吃到尾聲,編導在直播鏡頭掃不到的地方,建議於戡彈吉他回饋觀眾的熱情收看。

兩人對坐著,譚幼瑾沒有擡頭,她握著手裏的玻璃杯,裏面的啤酒還有剩。於戡看了譚幼瑾一眼,問她想聽什麽,譚幼瑾笑道:“我都行,你可以征求一下直播間觀眾的意見。”

不知是直播間觀眾的建議還是編導自己的想法,編導說大家想聽《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問於戡能不能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