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頁)

她因為家庭裝冰淇淋更加實惠,買了兩罐放在冰箱裏。一直沒開封,因為不知道自己幾天能吃完。今天家裏多了一個人,她開了一罐朗姆酒味的,拿了倆冰淇淋杯,分別盛了,遞給於戡一個。

她幾乎不請人來自己家裏,客廳裏只有一張單人沙發。他們倆誰都沒有坐沙發,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一開始兩人並排坐著,各吃各的。

“你現在還在晚上跑步嗎?”於戡記得譚幼瑾跟他說過,她喜歡夜跑。確切地說,他搬來這個小區之後,一次在晚上都沒遇見過譚幼瑾跑步。他前些天從外地回來,也沒看見過一次。

“沒有。”跑步是一個人的運動,譚幼瑾喜歡在跑步時消化那些白天不能消化的情緒。她更願意把有限的鍛煉時間用在夜跑而非健身房上。每天看不同的星空比看一樣的屋頂有意思得多。只不過去年附近有一女性獨自夜跑時出了事故,她才放棄了,去了附近的一家健身房。

“哪家健身房?”

“現在已經跑路了。”健身房跑路了,她卡裏剩下的錢一分都沒退給她。這段時間譚幼瑾把所有可以用來鍛煉的時間都用在了維權上,她這樣一個不擅長社交的人,竟然聯系其他受害者拉了一個群,收集證據,請律師,最終法院判決對方退錢給她。

她有朋友知道她卡裏面只剩三位數,說她有這維權的功夫,多錄個付費音頻,幾倍的錢都掙回來了,何必浪費這個時間。但對於譚幼瑾來說,賺新錢帶來的快樂,遠不如追回被騙的錢的快樂。

她小時候經常被人騙。天橋上的“乞丐”花了她不少零花錢,直到她母親發現。她的輕信成為她是個小笨蛋的證據。她越來越難信任人,而各種破事兒破人還要削減她信任人的能力。

她太想毫無顧忌地相信一個人,信任到把自己的軟肋全都暴露給他。然而她的理智告訴她,過於輕信,只不過增加給人向她捅刀的機會,顯得她智商不高。

她把卡裏剩的金額告訴於戡:“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兒小題大做?”

“我理解。”

譚幼瑾沒接著問於戡理解什麽,低頭吃她的家庭裝冰淇淋。

譚幼瑾瞥到他的側臉,想到往事。

有一次她因為好奇去參加了一個聚會,她看見一個左臉七分像於戡的男孩子,因為像,多看了幾眼,那男孩子馬上注意到了,走過來和她說話。她才明白那像有一半是由於燈光的作用,正臉更不怎麽像,他嘴唇的弧度有點兒鈍,顯得沒於戡聰明。聊天的時候,那男孩子故意用左臉對著她。勉強自己迎合別人的審美,很具有利他精神。她想起於戡,於戡很明顯並不具有這種可貴精神。但譚幼瑾並不感動,她更願意男孩兒用右臉對著她,或者去和別人說話。

她暗示聊天結束的時候,男孩子問譚幼瑾明天要不要再見一次,一起吃飯,在一個挺貴的地方。譚幼瑾拒絕了,她很知道這種太明白自己哪個角度好看並想換點什麽的男孩子,會默認她請客。她不想為這家餐廳買單。為了讓男孩子不必遺憾,她特意告訴他她搭地鐵回家,並不屬於有錢人。

她討厭別人騙她的錢,可於戡還她錢的時候,她一點兒沒感到高興。她那時欣賞他,投資他本身就讓她快樂,並不需要其他回報。

於戡把他自己的勺子伸到譚幼瑾的冰淇淋杯裏,盛了一勺,送到自己嘴裏。他把譚幼瑾杯裏的冰淇淋吃完了,指著自己杯裏的大半份,問譚幼瑾要不要再來點兒。

“你還記得嗎?我帶你去過一家奶茶店,那家店每杯奶茶都配兩個吸管口,端上來一杯就插著兩個吸管,這樣兩個人能夠分享。其實我是故意帶你去的,我好奇你會有什麽反應。我怎麽也想不到,你直接把你杯裏的另一根吸管扔進了垃圾桶。”

於戡開玩笑地提起了這件事,那時候譚幼瑾真是不給任何一個引他遐想的機會。後來他們的關系被傳成那樣,他比誰都覺得她冤。可是他並沒有為她澄清,即使他們現實裏沒在一起,在傳聞裏把他倆擱在一起,他也覺得比毫無關系要好。他受不了譚幼瑾把目光均勻地灑在他和別人身上,生怕他覺得自己有一點特殊化。

現在想想真是夠混蛋的,完全無視了她受的壓力,只想著在她心裏占個位置。

譚幼瑾沉默著用勺子攪自己的杯底,攪著攪著忍不住問:“你喜歡我什麽呢?”她很想知道她在於戡眼裏是個什麽形象。

於戡盯著她看,從眉毛轉向她的鼻子嘴巴,他笑著說:“喜歡你的臉。”

譚幼瑾噗嗤一聲笑了,她揚起頭看屋頂的燈:“這答案太套路了吧。”

於戡看著她笑:“沒辦法,幸福的愛情總是相似的。”他擅自把“家庭”替換成了“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