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頁)

但師信不能退縮,更不願意退縮,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退縮,錯過了今日,那麽明日的每一天他都可能惶恐不安。

師信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一如往常的將準備回去和徐瑾瑜探討的題目裝進包袱裏,隨後他背著包袱,打開了門。

卻不想,門外的宋真已經恭候多時:

“師信,你怎麽那麽慢?一會兒雪大了,路就不好走了!”

師信看著宋真的面容愣了一下,隨後忙道:

“瑾瑜說了,他可能今日來不及回來,要不宋真你明日再來吧。”

“兩個人也是個伴兒,再說,我可是早就饞嬸子做的菜了!走吧走吧!”

師信自然不想將宋真卷進來,他一把拉住宋真的胳膊,低語:

“今日我還有點事兒,不是先回小石村,要不,還是明日吧。”

宋真聽到這裏,終於有些奇怪的看了師信一眼,點點頭:

“那行吧,明日我再去瑾瑜家。”

師信點了點頭,想要笑一下,可卻實在笑不出來,隨後他拍了拍宋真的肩膀,沉默的繞過他,朝前走去。

風雪果真大了起來,紛飛的雪花眯的人幾乎都有些睜不開要,師信孤身走在那條小道之上。

今日師信並沒有坐牛車,他不想牽連旁人,是以這條覆蓋著皚皚白雪的,窄窄的小道只有他一人行走。

而另一邊,魏思武得了徐瑾瑜的囑托,早已經帶著一隊刑獄司的精兵來到了小石村不遠處的小樹林內。

這片小樹林正好可以銜接香山的連綿山脈與小石村,等魏思武帶人實地觀察了一番後,有兵將不由贊了一句:

“此地確實是一處設伏的好地方,到時候一旦把人擄了,往山裏一帶,只怕等到冬去雪化,也不一定能發現屍骨。”

魏思武:“……”

“吾帶爾等來,是為了抓捕賊人,爾等一個個倒才像是真賊人!”

魏思武這話一出,兵將們不由一樂:

“瞧少司您說的,這不是咱們也沒有想到,那徐秀才看著文文弱弱的,可倒像是什麽都會。

旁的不說了,就這地方,正常人看也不過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也就是咱們這些人能看出些門道罷了。”

魏思武聽了這話,面色才和緩下來:

“行了,都找地方藏著,等人來。”

魏思武話音剛落,兵將們已經熟練的就地一躺,大雪一蓋,打眼一看雪地裏就魏思武孤零零一個人。

還是其中一個兵將看魏思武站著太傻了,給他指了一個好藏人的樹坑。

眾人掩蓋好行蹤後,沒過多久,就有一隊通身蕭殺之氣的黑衣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背著一把長弓的青年,他生的古怪,面白無眉,一雙細長黢黑的眸子,盯著人時讓人只覺得汗毛乍起。

此人是平陰侯最倚重的杜家庶出三房的嫡子杜海,和杜江同出一房,而不同的是,杜海從內而外透著一種冷漠,簡直毫無生人氣息。

他是平陰侯最看重的一把刀,更是為他的嫡長子,平陰侯府未來的世子準備的左右手。

可是,今日處理師信之事,事關重大,平陰侯為防萬一,還是將其派了出來。

“十一郎,吾等這一個月奔波往復,這才覓得這麽一處地方,這是這條路最合適辦事兒的地方。

您看,這片林子偏僻非常,且不遠處就是香山,咱們把人處理了往山裏一扔,那些饑餓的豺狼虎豹就能把屍體處理的幹幹凈凈,斷然不會懷疑到咱們身上。”

“嗯,先去設伏。”

杜海冷淡的應了一聲,隨後從肩上的箭筒裏抽出一支箭,從懷裏取出一塊雲錦帕子,慢吞吞的擦拭著。

一旁的黑衣人看了都不由打了一個哆嗦,杜家十一郎看著最冷漠無情,可實則暴戾恣睢。

他最喜歡的,就是一箭一箭射出,給“獵物”希望,然後在最後一刻——一擊斃命。

據他所說,“獵物”瀕死前,那絕望的眼神,是這世間最美的一幕。

弓箭是他的武器,更是他逗弄“獵物”的玩具。

“十一郎,家主說,此事事關重大,您……”

黑衣人正要勸說,杜海的眼神淡淡的看了過來,與之相對的,是那對著他的,鋒利的泛著寒光的箭頭。

“……那您別玩太久了。”

黑衣人飛快的轉移了話鋒,杜海這才調轉箭頭,找了一棵樹三兩下就翻上去坐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唇角難得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聽家主說,這位十有八九是皇子呢。

不知道那些皇家中人,殺起來是不是更有感覺?

而遠處,一個人影正在走近,他穿著東辰的院服,正一無所覺的走來。

一步,兩步,看著師信越來越近的身影,杜海興致變得高昂起來,無聲的拉緊了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