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是我從來不過生日(第3/3頁)

轉過頭,黎棠問:“這個位置怎麽樣?”

對上的卻是蔣樓空無的眼神,以及在晦暗光線下深刻到近乎冷漠的臉。

黎棠心口一突。

沒來由的,他覺得這才是蔣樓最真實的模樣。

世上那麽多浮華喧囂,他無心參與,更從未投入。

是他,是他們,非要把蔣樓拉進來,所以蔣樓無聲的疏離,怎麽不算一種無辜?

哪怕後來蔣樓還是笑了,和平時一樣。

他問:“這是生日禮物嗎?”

接著又說,“可是我從來不過生日。”

這個時候或許應該問“為什麽”。

可是黎棠不想問,他能感覺到,答案將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於是他說:“那就當是伴手禮,我第三次來你家做客,就這一次帶了東西。”

掛好燈回來,黎棠坐在蔣樓旁邊的椅子上,拿出手機對著兔子燈拍了一張。

拍完去拿貓耳朵吃,黎棠問:“這顆釘子,以前是用來掛什麽的?”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蔣樓目光微怔。

“掛什麽的?”他喃喃重復,“可能是黃歷吧。”

那種掛在墻上,每天撕下一張的日歷。封面是財神,紙張薄而透,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漢字,還有八卦圖,今天是綠色,明天可能就是紅色。

很久以前,這個家的男主人早上出門時,都會撕下一張,並告訴他的孩子:“等這掛歷撕到底,媽媽就會回來了。”

孩子深信不疑,他心急,想早日見到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裏的、素未謀面的媽媽,便趁爸爸不在家偷偷撕那日歷,前面撕幾頁,中間撕幾頁,最底下再撕幾頁。

以至那一年,爸爸經常發現日歷有缺,好笑又無奈地勸慰孩子:“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踏踏實實地過。”

可當他耐著性子,數著日子一天天地過,媽媽卻一直沒回來。

爸爸又告訴他:“等到你十歲,媽媽一定會回來。這是我們的十年之約。”

後來,他在七歲時第一次見到媽媽,可是她沒在家裏待多久,很快就離開了。

還帶走了爸爸。

再後來,他知道所謂的“十年之約”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黃歷撕完了,只留下一枚生銹的鐵釘,孤零零戳在墻上,像個笑話。

蔣樓就這樣靜靜坐著,直到將這段過往咀嚼到枯澀無味,發舊泛黃。

見蔣樓撐著下巴提不起勁,黎棠以為他也餓了,捏一片貓耳朵遞過去。

蔣樓垂眸,擡手捉住黎棠的手腕,扯到嘴邊,就著他的手咬進口中。

牙齒撞到指甲蓋,指腹也蹭上濕潤的熱息,黎棠飛快地收回手,臉頰迅速燒起來。

為掩飾自己的異樣,黎棠尋了個話題:“不過生日,也可以許願的。”

“是嗎。”

“嗯,你許一個吧。”

“好啊。”

窗外,朦朧的月亮又藏進稀薄的雲裏。

過了一會兒,黎棠按捺不住好奇:“你許了什麽願?”

“我——”

“還是不要說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蔣樓笑了:“笨蛋。”

你應該希望它不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