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只有我能欺負你(第2/3頁)
他們各自的身上都有一半的血,來自同一個人。
蔣樓的眼眸也染上濃郁的紅,鋪陳在黑潭似的眼底,有一種原形畢露般的狠戾。
他又湊上去吻黎棠,舌尖去品嘗口齒間的溫熱和血腥。
多少含有泄恨的意圖。恨黎棠一再地招惹他,也恨自己沒用,一再地敗下陣來。
只好在這種事上找回掌控權,撥亂反正。
唇貼著黎棠的耳垂,很輕地舔吮,卻說著警告的話語。
蔣樓說:“只有我能欺負你。”
我要你所有的痛苦,都因我而起。
黎棠確實痛了,痛到眉心蹙起,不住地嘶聲抽氣。
還是抱著蔣樓不願放手,急切地討要一份安心:“那我們不分手,好不好?”
蔣樓欠身,下頜抵著黎棠繃緊的肩骨。
他緩緩閉上眼睛,是無力撐持的妥協,也是於心不忍,只好順天應人。
晚上八點,燒水壺裏的水第二次燒開,黎棠小心翼翼地捧起水壺,往泡面碗裏加水。
等待泡面的三分鐘裏,黎棠被飄散在空氣中的香味勾得食指大動,問蔣樓還有沒有泡面,蔣樓從孫宇翔丟在床上的食物裏挑挑揀揀,找了包幹脆面給黎棠。
雖然沒有泡的香,好歹也是面。黎棠拆開嘎嘣嘎嘣地咬,時而碰到嘴唇的傷口,疼得倒抽氣。
蔣樓拖來另一把椅子,坐下,手捏黎棠的下巴查看一番,便把那燒燙傷膏的蓋子擰開,擠在手上,往黎棠臉頰和脖子抹。
藥膏的味道並不好聞,黎棠鼻尖一聳,打了個噴嚏。
蔣樓掀眼看他:“著涼了?”
“昨晚有點發燒,現在沒事了。”
黎棠的臉色仍透著失血過多般的蒼白,說這話難免像在強撐。
蔣樓卻“嗯”了一聲:“沒有顛三倒四。”
上次黎棠發燒,別的症狀沒有,只是仿佛失了智,說話語序混亂,一般人根本聽不懂。
想起上回的窘狀,黎棠赧然地垂眼:“……都怪你。”
似曾相識的三個字,鍋甩得理不直氣也壯。
怪蔣樓給他送飯卻不陪他吃,害他吃了涼掉的飯,腸胃受涼。
怪蔣樓和人換位置坐到他身旁,害他只能挺身而出保護他,被熱水潑一身。
還怪蔣樓那麽不坦率,總是口是心非,言行相悖。
對此蔣樓不置一詞,黎棠當他默認。
接著“得寸進尺”地再提要求:“以後你不準提分手,只能我提。”
沒等蔣樓回應,黎棠就自掀底牌:“不過我不會提的。”
這樣,他們就永遠不會分手了。
黎棠抿唇偷笑,似在為自己的小聰明沾沾自喜。
那笑容,卻讓蔣樓的心臟像被刺了一下,厚痂被紮破,流出的膿血散發著詭異的苦澀,漫延至咽喉。
他輕聲應道:“好啊。”
晚些時候,帶隊老師挨個房間敲門查房。
蔣樓提前接到孫宇翔的電話拜托,黎棠壓低嗓門,幫孫宇翔喊了“到”,等老師走了,有趕緊聯系李子初,讓他幫自己混過去。
“你去哪兒了,今晚不回了?”李子初在微信裏問。
“回的,不過要晚一點。”黎棠說,“回去再跟你說。”
李子初沒再追問,發來一只貓用棒槌狂捶另一只貓的頭的表情包。
黎棠明白李子初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在氣他無底線無原則,明明是被分手的一方,竟還主動找上門求和。
黎棠心虛地回了個貓咪哭哭的表情。
為使泡面味盡快散掉,蔣樓把窗戶打開透氣。
山頂夜涼,黎棠靠在窗前,吐息變成白霧,是冬天的形狀。
先前總懷念首都冬天的雪,眼下卻覺得這樣也很好,吹在臉上的風只是涼,不像首都的風那樣冷冽似刀。
蔣樓迅速地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黎棠坐在他的床上,四目對視,又幾分匆忙地錯開。
許是剛才被查房的原因,此刻的氛圍莫名旖旎,有種在宿舍裏偷情般的刺激。
不知道另一位舍友會在什麽時候回來,蔣樓擦頭發的時候,黎棠就小動作不斷,一會兒戳他覆著肌肉的腰際,一會兒撩他濕潤的發梢。
一會兒又去摸他的左耳,動作很輕地摩挲耳廓。
黎棠問:“有感覺嗎?”
蔣樓輕嗤:“這只耳朵聾了。”
“我是問被觸摸的感覺。”黎棠靠在他左邊耳畔,“每次聽到你說‘聾’這個字,我都會難過。”
雖然蔣樓的左耳失聰,但周遭很靜,黎棠的聲音仍能通過共振被他捕捉。
因此微微一怔,為他的那句“難過”。
“我知道你只會更難過,你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傷害自己,這樣別人傷害你的時候,就沒那麽難過了,對嗎?”
已經千瘡百孔,便無所謂再多幾道傷口。
似被觸動,蔣樓眼底的深潭猛然翻湧。他作勢要走,卻被黎棠圈住肩膀,身體陷入柔軟的床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