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書生亦與有榮焉地望著謝柔嘉。

老者問: “敢問公子師承何處?”

謝柔嘉的棋是裴季澤教的。

只是她當時一門心思只在他身上,也只習得一二。

饒是這一二,也已經勝過許多人。

她笑笑沒作聲,向那老者拱手一禮後便揚長而去,留下一眾人猜測她的身份。

那書呆子追上來,真心實意地稱贊幾句後,道:“某觀謝兄的棋路與某認識的一先生十分相似。”

謝柔嘉心道她兩年不在長安,難不成長安又出了後起之秀?

她道:“若是有機會,倒可討教一二。”

他笑道:“改日我一定介紹給謝兄認識,謝兄見了,一定會很喜歡他!”

謝柔嘉心中有些不以為然,憑她什麽人沒見過,真正能看上眼的極少。

她見天色不早,向他道別。

書呆子忙道:“我就住在那莊園附近的香積寺內,倒是與謝兄順路。”

謝柔嘉斜他一眼,“崔兄難道擔憂自己又迷路?”

他聞言耳根子立刻紅了。

謝柔嘉見他實在靦腆,也不好再逗他,與他原路折返。

回到別閑居時,他望著烏頭門,微微蹙眉,“如果某沒記錯,這兒是安樂公主別院。”

“確實如此,”謝柔嘉一本正經地唬他,“我是公主門客。崔兄該不會介意公主惡名,與我斷交吧?”

“自然不會!”他正色道:“公主是公主,謝兄是謝兄,怎能混為一談。”

倒是個極有意思之人。

謝柔嘉這時瞥見文鳶出來,向他告辭,“咱們下次再會。”

他追問:“那我下回如何找謝兄?”

謝柔嘉道:“這裏只有我一人姓謝,你只需要同門衛說找小謝,他們自然便知曉是我。”

他拱手道:“那咱們下回見。”

待他走遠,文鳶忙迎上前,好奇,“方才那公子是哪家郎君?”

謝柔嘉笑,“路上認識的,名崔鈺,說是出自河東崔氏,倒是與我祖父家有些淵源。”

她將今日如何結識崔鈺,又如何逗他,與文鳶詳說一遍。末了,笑,“我倒要瞧瞧那書呆子過兩日還來不來。”

文鳶見她今日心情不錯,心裏有些後悔自作主張留客。

兩人進屋後,文鳶替謝柔嘉斟茶過後,斟酌片刻,道:“府上有客造訪。”

謝柔嘉稀奇,“誰?”

文鳶道:“裴侍從。”

話音剛落,謝柔嘉的笑意凍在嘴角。

她小口小口抿著茶,直到一杯茶吃完,才問:“他來做什麽?”

文鳶道:“說是特來登門感謝公主的救命之恩。公主若是不想見,奴婢這就去請他離開。”

謝柔嘉把手上的茶杯擱在桌上,“若是不見,倒顯得我心虛。他現在在哪兒?”

“就在旁邊的葡萄園子。”

葡萄園就在旁邊的院子,穿過一道月門就到。

謝柔嘉才跨入月門,一眼就瞧見葡萄架下一襲玄衣,坐在輪椅裏的清雋男人。

面色蒼白若雪的男人似累極,濃密如鴉羽一般的長睫垂下潔白的下眼瞼處,投下一片陰翳。

他竟睡著了。

也不知是不是身子骨還沒養好的緣故,這樣暖的天氣,他腿上竟還搭著一塊雪白的褥子。

他的侍從見她來,正打算叫醒自己的主子,被她制止。

她走到他跟前,俯身撿起滑落在地的褥子,卻在靠近他的那一刹那聞到一股夾雜著藥香的薄荷氣息。

苦澀中透著冷冽,淡淡的一如他現在這個人。

她指尖頓了片刻,才將褥子蓋到他腿上,原本熟睡的男人突然睜眼。

沒想到被抓個正著,謝柔嘉一時有些尷尬。

也不知是剛睡醒,少了一絲清冷,多了幾分暖意的男人定定望著她片刻,伸出修長潔白的指骨輕輕揉捏著眉心,輕啟薄唇,“抱歉,竟睡著了……”

說著要起身行禮,被謝柔嘉攔住。

兩人寒暄幾句後,謝柔嘉捧著茶杯,明知故問:“裴公子今日來可是有要事?”

他大抵是沒有習慣她的稱呼,握著杯子的手一頓,片刻後已經恢復如初,神色淡淡,“老家送來一些土產,命我送些給殿下,聊表心意。”

她神色淡淡:“這兒偏僻,距離城內遠,且路也不好走,不必麻煩。”

他道:“我就住在附近的一座寺內,倒也不算麻煩。”

他竟住在附近。

謝柔嘉微微有些驚訝,隨即想到他如今也算是被逐出長安,若是留在城內被人瞧見,恐怕有所不妥。

她本想開口詢問他滯留長安的理由,突然聽到幾聲貓叫。

是兒茶。

謝柔嘉循聲望去,果然見一只雪白的貓兒蹲在爬滿爬山虎的墻頭。

自那日它被舊主傷了心,心情一直郁郁寡歡。

此刻它見著裴季澤,再也沒有往日裏的熱情,微眯著眼睛望了裴季澤片刻,一臉高傲地背過身,拿屁股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