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6頁)

發生這樣的事情,她遲遲憋在心裏,遲早要把自己憋壞。

她卻不作聲。

直到馬車在公主府門前停下,她才從臂彎裏擡起一張悶得緋紅的面頰,叫文鳶替她整理好妝容,下馬車時,又是金尊玉貴,儀態萬千的公主殿下。

公主府的管家是原先長樂殿的小黃門,得知今日公主回府,早早地領著府中眾人迎在府門口。

見她下馬車,眾人忙上前行禮請安。

謝柔嘉瞧著張燈結彩,熱熱鬧鬧的門口,心裏面也覺得熱鬧些許,寒暄幾句後嗎,就被眾人簇擁著入府。

工部的人雖拖了那麽久,可給出的成果倒是極好,一路走去,亭台樓閣,花草扶疏皆是按照謝柔嘉的喜好修葺。

尤其是府內湖中央所設的水榭,連接的水上曲橋還可以收起來。

若是心情煩悶時,將回廊一收,倒成了孤島似的。

十分滿意的謝柔嘉叫文鳶打賞府中一眾人後,又叫管家派人將自己搬府的消息通知給衛昭給蕭承則以及昔日的一些玩伴,說明晚會在府中設宴,請他們過府一聚。

出於新鮮,她這日晌午醒來後便一直在園子裏觀景,一直逛到快晚膳時才將園子走幾個遍。

用罷晚膳後,文鳶見她又想要出去水榭走走,被文鳶以蚊子多為由攔下。

謝柔嘉只好作罷。

可明明都已經很累,她躺在床上仍是睡不著。

文鳶問:“公主怎麽了?”

謝柔嘉輕聲道:“從前總是不理解枕邊人這三個字的意思,如今成了一回婚,倒像懂了。我貴為一國嫡公主,到頭來,竟連個可心的枕邊人都難尋。”

文鳶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勸道:“一切都會好的。”

謝柔嘉“嗯”了一聲,闔上眼睫。

許是搬了新地方,到底一夜沒能睡好覺。

次日一早天不亮,她便起床,用把早飯後,就命人開始操辦晚宴之事。

她從來都不喜歡操心瑣事之事,眼下卻恨不得親歷親為。

文鳶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勸道:“公主,若是待會兒衛公子來了瞧見您這般憔悴,定然要擔心。”

“很憔悴嗎?”謝柔嘉對鏡照了照,只見鏡子裏頭的女子面色蒼白若雪,眼下卻一圈烏黑。

確實很憔悴。

謝柔嘉一向愛美,眼下瞧見自己這副模樣,立刻聽話躺到床上去。

可還是睡不著。

後來文鳶沒法子,給她吃了兩杯酒。

一向酒量極差的女子這才昏昏沉沉睡去。

也不知夢見什麽,眼角不斷地湧出眼淚。

守在一旁的文鳶見狀,也忍不住掉眼淚。

好在她只是哭了一會兒,終於沉沉地睡去。

待到醒來時,已經是傍晚。

精神許多的謝柔嘉更衣梳妝後,衛昭與蕭承則等人如約而至,偌大的公主府終於熱鬧起來。

宴會設在水榭裏。

謝柔嘉托腮笑眯眯地望著席地而坐的一邊吃酒,一邊吹牛的眾人,好似從前的日子又回來了。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從前諸人總是說著去哪裏玩,如今更多的是討論著朝中之事,談論著自己的婚事。有孩子的,如沈四郎,吃了幾杯酒後,三句話不離他的夫人以及剛添的女兒。

“你們不曉得,她有多可愛,已經會叫耶耶。”

“我娘子烹得一手好茶,有空,去我家裏坐坐。”

“什麽是過日子,如今這才是過日子。”

“……”

他正說得高興,不知有誰扯了一嗓子,“沈四郎,當初我可記得,你可是放話,寧死不娶趙九娘。”

眾人聞言,皆哄堂大笑。

唯有這幾年不在長安的謝柔嘉與衛昭不解。

蕭承則低聲道:“你曉得沈四郎那個人,最愛溫柔小意的美嬌娘,聽說家裏給他定了悍名在外的趙九娘,吃醉酒抱著我們痛哭流涕,說寧死不娶。”

謝柔嘉好奇,“那後來怎成了婚?”

蕭承則道:“他家老子說不娶也可,只要他去向趙九娘下跪請罪,他就取消二人婚事。沈四郎經過深思熟慮,認為男兒膝下有黃金,寧娶不跪,於是就把婚給成了。成婚前一晚,他同我們說,他就當給自己擡回一座觀音奶奶,絕不可能碰她。結果成婚不到半年,他被他那娘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經過蘭桂坊門前都繞道而行。”

蘭桂坊是歌舞坊,從前大家常去。

謝柔嘉聽完,亦笑了,“想來這趙九娘是個極有趣之人。”

蕭承則笑,“誰說不是呢。”

漸漸地,月亮出來。

沈四郎起身告辭,臨行前,道:“我家娘子說了,夜裏沒我睡不著。”

這一幫人裏,最貪玩的便是沈四郎,如今最戀家的也是他。

沈四郎走後,其他人也一個皆一個告辭,到最後就剩下衛昭與蕭承則。

從前同她一起打馬遊街的少年們各個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