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3頁)

謝柔嘉輕撫著小腹,嘴角微微上揚,“驚喜吧。”

想來對裴季澤確實是大驚喜,就是不知他如何應對。

確實很驚喜。

黛黛踞坐在自家主子跟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小腹,小聲問:“誰的?”

她年紀小,還不曉事,只知道駙馬同魏公子都在公主房裏宿過。

謝柔嘉眼波流轉,“你說呢?”

黛黛一時有些糊塗,正欲說話,艙門被人推開。

是裴季澤。

他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問:“今日身子可還好些?”

謝柔嘉“嗯”了一聲,柔聲道:“駙馬怎今日起得這樣早?”

黛黛還是頭一回見她這樣對著裴季澤和顏悅色,以為孩子是裴季澤的,立刻向裴季澤見了一禮,彎著眼睛笑,“恭喜駙馬!”

本就面色不大好看的裴季澤聞言面色更加難看。

謝柔嘉假裝沒瞧見,問:“不是說今日要停靠做補給,不如駙馬請醫師過來瞧一瞧?”

面色如霜的男人沉默半晌,道:“今日恐怕不能靠岸,不如待到明日。”

謝柔嘉乖乖地應了聲“好”,“此事以後都聽駙馬的。”

他動了動唇,卻沒再說什麽,親自服侍她更衣。

兩人用完早飯後,裴季澤與她在甲板上散了一會兒步,將她送回艙房後便忙去了。

待艙門關上,文鳶擔憂,“我瞧著駙馬的面色著實難看。”

謝柔嘉不以為然,“不過是覺得丟了面子,他既然想要換前程,自然得有所犧牲。這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平白的要我來替他搭橋鋪路。”

文鳶遲疑,“若是駙馬真請了醫師怎麽辦?”

謝柔嘉沉吟片刻,道:“這世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總會有法子。”

*

裴季澤是在第四日才請的醫師。

因為是女子有孕,裴季澤還特地請了一女醫師來。

那女醫師是個中年夫人,生得慈眉善目。

謝柔嘉與她寒暄幾句後,見裴季澤站在那兒,有些羞怯,“夫君不若先出去,我有些症狀,想要私下同醫師說一說。”

兩人成婚這麽久以來,她還是頭一回這樣稱呼裴季澤。

裴季澤一時有些晃神,怔愣片刻後,起身離去。

裴夫人等人也都侯在甲板處。

眾人見他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皆取笑,“不過是把把脈,三郎這麽緊張做什麽?若是生產時,豈不是更加緊張害怕?”

裴季澤抿唇不言,眸光落在腕骨處的紫檀木手串上,潔白的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頭刻著的歪歪扭扭的字。

再擡起眼睛時,眼尾處洇出一抹薄紅來。

他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面,緩緩地闔上眼睫。

*

艙房內。

女醫師道:“勞煩娘子將手伸出來。”

謝柔嘉將細白的手腕伸到她面前。

女醫師替她號脈過後,眼神裏流露出遲疑,“夫人,並未有身孕。”

“醫師說得不錯,”謝柔嘉微微垂下眼睫,聲音悲淒,“我不過是有些水土不服,癸水推遲而已。”

女醫師愣住。

請她來的人,分明是說他家女主人有孕,請她看診來了。

謝柔嘉拿帕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將自己的眼睛揉得通紅,“我與我夫君成婚三載也未有所出,就在半個月前,我夫君說若是我還未能有孕,就要另娶他心愛的表妹為妻,不只如此,還要……”

她說到這兒,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緊閉的艙門。

女醫師被吊起好奇心,“還要如何?”

謝柔嘉拿帕子掩面哽咽,“還說要將我偷偷丟到江裏去,如此一來,我那夫君既省去休妻的麻煩,也不用歸還嫁妝,實在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女醫師聞言,眼神裏流露出怒意,“這世上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誰說不是呢,”謝柔嘉擠出兩行清淚,“想當年我嫁與他時,他正家道中落,窮困潦倒,是我用我的嫁妝供著他一大家子,如今他一朝得勢,竟要如此害我,眼下為活命,我實在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好騙他說我有孕。”

一旁的文鳶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以前怎不知自家主子這麽能編故事。

“簡直是畜生不如!”信以為真的女醫師義憤填膺,“我行醫以來,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世間竟有肮臟齷齪之事!”

“還不止如此,”越說越來勁的謝柔嘉悄聲道:“他自己在床祇之間時常有心無力,卻怪到我頭上來……”

“確實有些男子不行,卻將錯處賴到女子頭上!”女醫師瞧著眼前年紀最多也就十七八歲,生得跟個天仙似的女子竟遭受到如此慘絕人寰的對待,十分心疼,“夫人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也簡單,”謝柔嘉悄悄囑咐,“勞煩醫師待會兒同他說我已懷有身孕,好歹讓我糊弄到上岸。”言罷,瞥了一眼文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