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殿下下回還會不會認錯人◎

裴季澤離開船艙時迎面撞上文鳶。

文鳶見他一張臉難堪到極點, 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

直到瞧見自家公主正懶洋洋地倚靠在床上看書,這才放下心來。

她道:“駙馬方才是怎麽了?”

謝柔嘉隨口道:“我不過是叫他幫我肚子裏的孩子取個名字而已,誰知他竟一副見了鬼的神情。”

文鳶哭笑不得。

這事兒擱在誰身上, 恐怕誰也受不了。

她道:“方才奴婢聽說這兩日就要靠岸。”

提及此事, 謝柔嘉有些犯愁, 將方才裴季澤要去鄂州的話說與她聽。

文鳶遲疑,“那公主有何打算?”

謝柔嘉沉默片刻,道:“且先看看。”

如今的處境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如裴季澤所言,兩日後船就入了姑蘇境內, 如無意外,船傍晚就要在碼頭停靠。

連坐了半月的船,終於可以上岸, 整個船上的人都十分高興, 唯有謝柔嘉心裏高興不起來。

她正思慮自己如何是好,裴季澤進來。

他像是已經將取名字的事情忘記,神色淡然,“今日天氣好, 不如微臣陪公主去甲板上轉轉。”

謝柔嘉實在悶得慌, 便同意了他的提議。

今日天氣極好, 船上的人都出來放風。

正陪著阿念在甲板上放紙鳶的裴夫人也瞧見他們, 連忙迎上前來, 正要說話, 眸光落在謝柔嘉的脖頸上, 頓時愣住。

只見眼前肌膚勝雪的女子修長的後頸處有好幾處紅色的痕跡,尤其是耳後, 十分明顯。

謝柔嘉被阿念手中的紙鳶吸引住, 並未注意到她的眸光。

三人寒暄過後, 裴夫人將裴季澤叫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叮囑,“公主如今有孕,尤其是前三個月,須得節制些。”

裴季澤愣了一下,瞥了一眼不遠處正與阿念放紙鳶的謝柔嘉,頷首應下。

這時不遠處的阿念朝他揮手,“三哥哥快過來,紙鳶要飛走了!”

裴季澤大步朝她二人走去。近了,將正手忙腳亂扯線的謝柔嘉擁入懷中,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扯著那條似乎快要被掙斷的線。

原本快要被疾風卷走的蜻蜓紙鳶又穩穩飛在天上。

謝柔嘉忍不住回頭,只對上一截冷硬潔白的下頜。

他突然低下頭來,一對含情眸裏映進她的臉。

謝柔嘉立刻收回視線,故意拿話刺他,“以後待我生下孩子,駙馬也能這樣陪他玩嗎?”

本不過隨便問問,誰知他卻道了一聲“好”。

謝柔嘉見他好似真接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要回長安的計劃終是落空,甚感無趣,丟了手中的線軸回了艙房。

才剛躺一會兒,艙門開了。

裴季澤進來。

他在她身側躺下,“怎不玩了?”

謝柔嘉將自己的手指抽回來,神情懶散,“突然覺得放紙鳶很無聊。”

他又重新握上去,“微臣昨夜想了一宿,還是想要將殿下帶在身邊,不知殿下可願與微臣前往?”

謝柔嘉這回忘了把手收回來,“鄂州水患很嚴重?”

這幾日他一直在瞧那本治水要略。

提及此事,他眉宇間頗為凝重,“靠近黃河的幾處州縣受災極為嚴重,田地方屋皆被淹沒,百姓流離失所,有部分地區已經發生易子而——”說到這兒,像是怕嚇到她,說起旁的,“馬上入冬,需要盡快解決此事。”

他不過寥寥數語,謝柔嘉卻能想象到此事的嚴重性。

此事事關數萬百姓的生機,她既是受萬民供養的嫡公主,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她決定暫時放下個人恩怨,問道:“若是我去,駙馬是否更加好行事些?”

裴季澤鄭重頷首。

謝柔嘉沉默片刻,“我同你去。”

頓了頓,又問:“可有查出什麽有用的消息來?”臨行前,他曾答應自己要查出江禦史寄到江南老家的那封信究竟是何意圖。

裴季澤微微闔上眼眸,聲音極輕,“江家密謀的自然是儲君之位。目前只查到江貴妃的侄子嶽陽侯如今也到鄂州。”頓了頓,又道:“微臣與他有仇,這回,不知他是否會從中作梗。”

“有仇?”謝柔嘉好奇,“與他有何仇?”

他緩緩道:“殺父之仇。”

謝柔嘉心裏咯噔一下,“駙馬殺了江兆林?”

她明明記得江兆林當年是去秦淮河的花船上赴太子哥哥的宴會,吃醉酒跌落秦淮河淹死。後來江貴妃因為此事鬧了許久,父親給江兆林的嫡子封了一個侯爺的虛銜,才平息她心中的怨氣。

“倒也不是微臣親自動的手。

眉目若雪的男人復又睜開眼睛,一對漆黑的含情眼裏閃著銳利的光芒,“當年江兆林時任江南道禦史,不僅貪贓枉法,還意圖行刺東宮。只是江兆林貪汙時打的是聖人與貴妃的旗號,若是明著動江兆林,務必會將聖人與江貴妃牽扯進來,那麽這事兒到最後只能是不了了之。於是微臣提議,把江兆林騙到宴會上,秘密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