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4頁)

那樣冷的天氣,凍得面色發青的少年懷裏揣著一包溫熱的板栗。

正是趙老伯家的板栗。

她當時高興極了,依偎在他懷裏,同他一起賞雪吃板栗。

後來她才知曉,是他自太子哥哥那裏知曉她生病,正為了板栗鬧脾氣,特地去趙老伯家裏,請趙老伯給她炒了板栗,又冒著那樣大的雪給她送來。

僅僅是為哄她高興而已。

彼時她年紀小,總覺得裴季澤無所不能,旁人做不到的事情,他總能輕而易舉辦到。

如今她同當年那個雪似的美少年成了婚,比之當年的青澀,眼前的男人更加成熟俊美,城府謀略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鄂州這段日子,他在朝廷無錢,鄂州無糧的雙重壓力下,憑著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將鄂州流民的傷亡狀況降到最低。

尤其是今夜的談判,堪稱精彩,不過幾句話,逼得江南道那些個不顧百姓死活的商戶們低了頭,她雖不說,可心裏都忍不住替他叫好。

才不過短短數月,他所做出的政績,已是許多官員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

可她卻再不復當年心境。

她想哪怕她當這段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情皆不存在,他沒有同他那個表妹糾纏不清,她沒有故意養面首叫他難堪,更不曾被他逼著來江南,她都無法再回到最初與他在一起時的心境。

謝柔嘉突然覺得很難過。

即便是同他鬧得最厲害的那段日子,她都不曾感到如此難過。

也許是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其實自己這麽多年念念不忘的,不甘的,是當年那段太過美好的感情情,而不是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往昔終不可追憶。

她自他懷裏起身,徑直走到一旁書架最下頭的櫃子裏摸出一壇子酒。

裴少旻時常偷偷地一個人坐在書房內飲酒,被她撞見過好幾回。

好在他吃的少,壇子裏還剩下一半。

她將酒放到爐火旁烘烤。

爐火旺盛,一會兒的功夫,壇子裏的酒就熱了,酒香溢滿整間書房。

書房內沒有酒杯,她取了茶杯。

酒極好,入口綿軟,一點兒也不辣嗓子。

謝柔嘉對著爐火小口小口地抿著杯子裏的酒。

她酒量極淺,幾杯酒下肚,已有些神智昏沉,正盯著爐火發呆,一只潔白溫熱的大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

逐漸淚盈於睫的少女望著他,“你不是醉了?”

“我哄你的。”眼眶微紅的男人伸手將抱進懷裏,嗓音沙啞,“別哭,我下回不哄柔柔了。”

她沒有拒絕他的懷抱,把濕漉漉的臉頰埋進他溫熱的頸窩裏,哽咽:“裴季澤,為何會如此?”

她突然很害怕。

她從未感到如此害怕過。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裴季澤將她抱得更緊些,“柔柔殿下大人有大量,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懷裏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不作聲。

裴季澤有些不知所措地捧著她滿臉淚痕的臉頰,濕熱的吻落在她被淚水濡濕的眼睫上。

可這回,任憑他如何哄,都止不住她的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他懷裏擡起哭得微紅的眼睛,生澀而又笨拙的親吻他的唇。

也不知是否因為吃醉酒的緣故,她今夜格外的熱情,不老實的小手鉆進他的衣襟裏,在他腰上摸來摸去。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松開她的唇,喘息微微有些急促,“柔柔這回醒來,會不會又不認賬?”

她不答,捧著他的臉,學著他方才去含弄他的舌。

很快,無力招架的男人松開她的手,反客為主,將一只手托著她的後腦勺,一只手解了她身上的大氅丟到一旁,用自己身上的大氅將她裹得嚴絲合縫。

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突然有人推開書房的房門。

裴季澤忙用身上的大氅裹緊懷裏的少女,回頭瞥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少年,不滿,“怎都不敲門?”

裴少旻並未瞧見他懷裏有人,摸了摸自己凍得通紅的鼻尖,一臉無辜,“我——”

話音未落,就見一女子自兄長懷裏露出頭來。

面頰緋紅的女子迷蒙著一對眼眸望著他,嫣紅的唇微微腫著,給那張堪稱絕色的臉添了幾分靡艷。

嫂嫂……

裴少旻見慣了她平日裏矜持倨傲的模樣,乍一見到她這般,一時怔住。

正愣神,她像是醒過神來似的,一把推開兄長,自地上撿起緋紅大氅披在身上,頭也不回地出了書房。

自家兄長趕緊追了出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院中,裴少旻才收回視線,見爐子上的水都已經煮沸,忙上前將水壺提下來。

這麽冷的天,還是要有個人暖被窩,好冷。

*

鄂州之困解決,全家人難得睡個好覺。

翌日一早,裴少旻起來時,恰好碰見暫住在家裏的崔銘也從屋子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