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謝柔嘉擡起眼睫打量著眼前消瘦許多的男子, 神色冷淡,“駙馬下午不都瞧見了。”
裴季澤一把將她抱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道:“可我想聽柔柔親口說。”
謝柔嘉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夾雜著藥香的薄荷香氣, 緩緩地闔上眼睫, 一字一句, “我有了新歡,過得極好。”
話音剛落,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漸漸地收緊,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懷中。
他嗓音有些低啞, “無論柔柔有多恨我都好,江行之與衛九是完全不同的人,且衛九的死與他脫不了幹系。柔柔, 離他遠一些。”
“這是本宮自己的事情, ”她抽回自己的手指,“就不勞駙馬操心了,更深露重,駙馬請回。”言罷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徑直入了內室。
不知過了多久, 外頭傳來關門聲, 謝柔嘉將自己埋進冰涼的衾被裏, 蜷縮成一團。
今年的冬天, 似乎格外冷。
*
公主府外。
裴季澤剛入自己的馬車, 就瞧見馬車裏坐著一個人。
豐神俊朗的男人輕笑一聲, “怎麽,被趕出來了?”
裴季澤不置可否, 神色疏離, “有事?”
許鳳洲笑, “想去你府上吃杯茶。”
兩刻鐘後,馬車在春暉堂門口停下。
兩人才入書房,就瞧見負手立在窗前的男人。
不待二人行禮,俊雅如玉的郎君冷冷問道:“阿昭,究竟是怎麽死的?”
*
侯府。
江行之輕輕摩挲著大拇指的黑玉扳指,“你是說他在公主府只待了不到一刻鐘就回來?”
侍從應了聲“是”,“他出來時面色並不大好看。”
面色不太好看,說明是被她趕出來。
她並未向江貴妃告發他,心裏頭自然是對他有情。
江行之沉吟片刻,道:“繼續派人盯著他。”
*
裴府。
春暉堂。
將謝珩與許鳳洲送走時,夜已經深了。
唯有院子裏的花燈亮著,只是上頭當初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各色圖案早已經褪色。
裴季澤回屋後合衣躺在榻上,眸光卻望向不遠處的梳妝台。
仿佛間,她就坐在梳妝台旁,偷偷地透過鏡子瞧他,卻在他望向她時,立刻收回視線,習慣性地用塗了丹蔻的指尖輕輕地剮蹭著桌面。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輕撫著她微紅的指尖,“別總這樣玩,疼。”
她難得乖巧地“嗯”了一聲,用指尖撥弄著他的下頜,“小澤,你想不想我?”
他輕輕地說了一聲“想”,將她擁入懷中。
再一睜眼,懷裏哪有她,只有兒茶坐在他身旁,輕輕晃動著雪白的尾巴。
他伸手輕撫著它沾了雪粉的皮毛,“你怎來了?是她叫你來瞧我?”
它“喵喵”叫了兩聲,鉆進他衾被裏,把小腦袋擱在他肩膀。
裴季澤再次將眸光投向梳妝台,那兒什麽都沒有,銅鏡裏投射出的一抹暗沉沉的光。
他再也沒了睡意,起身盥洗後,抱起榻上還在安睡的兒茶出門去。
*
公主府。
謝柔嘉用完早飯後就不見兒茶。
她望著窗外茫茫大雪,吩咐,“外頭還在下著雪,叫人多找找,免得掉進雪窩裏凍壞了。”
黛黛應了聲“是”,忙叫人去找。
找了一會兒都沒找到,這會兒前頭的人來報:嶽陽侯到了。
謝柔嘉道:“叫他在花廳稍等片刻。”
*
花廳裏。
江行之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
從未如此等過一個人的男人沒了耐心,正要去尋人,遠遠地瞧見一行婢女簇擁著一身形高挑,身披雀金裘,容光四射,不可逼視的高貴女子朝這邊走來。
江行之一時怔住。
這段日子她帶著他到處玩,一貫以男裝示人,今日換回女裝後,竟像是換了個人一般。
一國嫡公主的氣度,在此刻顯露無疑。
他正要迎上前去,只聽她跟前的婢女勸諫,“如今坊間已經議論紛紛,如今駙馬衣襟貫會場公主怎可同他一起出席宴會,這讓文武百官瞧見,駙馬的臉面往哪兒擱?”
神情倨傲的女子微微揚起雪白的下巴,“他如今有沒有臉,與本宮何幹。”
說完,又像是才瞧見江行之一般,眼底泛起一抹柔意,“叫行之久等。”
“並無此事,”江行之眼裏流露出笑意,“咱們走吧。”
兩人才出門口,就瞧見不遠處站著身著墨狐氅衣,懷裏抱著一只雪白貓兒的裴季澤。
謝柔嘉沒想到兒茶竟然在他懷裏。
裴季澤冷冷望著他二人,眼裏像是結了一層冰霜。
江行之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謝柔嘉像是沒有看到裴季澤一般,與他入了同一輛馬車。
一直到馬車消失在街角,裴季澤才收回視線,抱著兒茶入了馬車。
*
萬壽節乃是天子壽辰。
文武百官以及王宮大臣們入宮向天子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