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那你這輩子打算都不回長安了嗎?”

“自然要回。”裴季澤想起遠在長安的女子,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也許有一日,我能夠坦然地面對一切,到那時,我就回去長安瞧瞧她。”

長生追問:“若是你一輩子都無法面對呢?”

裴季澤也不知,一味地飲酒。

長生帶來的兩壇子酒有一大半到了他腹中。

那酒後勁兒極好,一向酒量極好的男人這會兒眼神有些渙散。

直到最後一滴酒吃完,長生起身告辭。

裴季澤想要相送,被他攔住。

長生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輕嘆一口氣,“我雖不知你說的那些,可若換成我,我絕不會放手。”言罷出了氈帳。

直到他消失在荒原盡頭,裴季澤轉身回帳,徑直走到炭火旁,重新拿起一個番薯擱到一旁,出神地望著燒得火紅的炭火。

他想起十七歲那一年夏季,彼時正值酷暑,他躲在花園裏的一處假山納涼,無意中聽到江貴妃與自己的兄長江兆和爭執時說出的那個秘密。

也許當初告訴她,她就能早些認清楚自己的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他害死衛昭。

正走神,錦書倒了一杯熱茶捧到他跟前,勸道:“公子醉了,不如早些歇著。”

裴季澤伸手接過來,問道:“你說,她好端端地為何要來朔方?”不待錦書回答,又聽他自言自語,“她從前一直想要來尋他,我千方百計攔著不讓她來。後來我想要帶她來朔方,她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我來。”

錦書勸道:“也許公主心裏一直記掛著公子。

“記掛著我嗎?”已經醉了的男人眼神渙散地望著燒得通紅的炭,“她不會記掛我,她恨不得我死。更何況我現在這副模樣……”

錦書從未見過他這般傷心,心裏非常難受,還要再開解兩句,又聽他道:“時辰不早,去睡吧。”

錦書忙道:“那我先扶公子去睡。”

裴季澤“嗯”了一聲,由他攙扶著跌跌撞撞走到床邊躺下。

錦書安頓好他後,這才離去。

睡至半夜,裴季澤有些口渴,睜開眼睛,瞧見床頭坐著一膚白若雪,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

裴季澤沒想到她會來,捉著她雪白柔軟的手指擱在自己臉上,嗓音沙啞,“柔柔怎來了?”

“我來瞧瞧小澤,”她伸手用指尖撥弄著他的下頜,“怎醉成這樣?”

聽得這聲稱呼,他將她拉在身側躺下,將她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裏,汲取著她身上的馨香,“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早就不生氣了。”她乖巧地伏在他懷裏,“小澤在這裏過得好不好?”

“不好,”眼角洇出一抹薄紅的男人闔上眼睫,喉結不住滾動,“柔柔,朔方的冬天好冷。”

“那咱們回江南。”她緊緊抱著他的腰,“咱們都一輩子留在江南,再也不來了。”

“好。”他將她裹挾在身下,輕撫著她白皙柔嫩的臉頰,“別動,我親親你……”說著緩緩俯下身,柔軟的唇貼在她唇上,撬開她的唇齒,吮吻著她的舌。

這一回她非但沒有拒絕,反而熱烈地回應他。

沉溺在吻裏的男人無法自拔,直到一吻結束,他松開懷中幾乎要窒息的女子,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微微紅腫的唇,“柔柔就只喜歡我,不要喜歡他,好不好?”

她乖乖地應了一聲“好”。

裴季澤再次俯下身吻她,誰知她卻突然擡手摘掉他覆在面上的銀色面具,待瞧清楚他的模樣,她眼神裏流露出嫌惡。

裴季澤猛地驚醒,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臉。待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面具,一顆心才放回肚子裏。

原來不過是春/夢一場。

滿頭大汗的男人環顧空蕩蕩的氈帳既慶幸又失落。

正在燒水的錦書打了熱水上前服侍他盥洗。

裴季澤摘掉臉上的銀色面具擱到一旁去,望著水中那張臉,伸出指尖輕撫著左臉頰多出來的那道一寸長的疤痕,問道:“去疤痕的藥可還有?”

一旁的錦書愣了一下,忙道:“有。”說著連忙去拿。

那藥膏是檀陽先生制的,原本是拿來塗抹身上的疤痕,自從決定不會長安後,就再也沒有用過。

錦書一邊覷著正認真替自己上藥的公子,一邊腹誹,說了不見人家,可聽到人家要來,又去塗藥。

其實就那點疤痕,哪裏就醜了……

正愣神,已經上好藥的裴季澤將面具戴好,“可有消息了?”

提及此事,錦書搖搖頭,遲疑,“公子,為何要這樣做?”

裴季澤不置可否,“盡快,最好能在她來朔方前辦好此事。”

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錦書道了聲“是”,忍不住問:“公子,難道不想見公主嗎?”

裴季澤聞言沒有作聲,起身出了氈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