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3/6頁)
她越說越傷心,江滿紅也跟著哭了,這些她是知道的,懂事後媽媽跟她說過,說她沒有爸爸是因為爸爸媽媽離婚,爸爸坐牢了,因為爸爸要賣掉她,賣孩子是犯法的。
她記憶裏爸爸就沒有給過她笑臉,她對父親除了恐懼沒有一點其他感情,她母親嘴巴上是疤就是她父親喝酒拿酒瓶子打的。
“所以是當初那位葉律師幫你母親離了婚?起訴了你父親要把你賣給別人嗎?”郭曉聽的起勁,問江滿紅。
江滿紅點點頭,替母親擦眼淚,這個官司在當時應該挺轟動的,連報紙都登了,因為那時候她們還在京北外的一個小地方,男人打老婆太正常了,更何況她媽媽出身還不好,那時候大家都看不起她母親這種地主小姐,覺得父親能娶她,養她,已經是做善事了。
父親那時候還是廠裏有頭有臉的小組長,很擅長交朋友,整個鎮子上的人都認識父親,誇他人不錯。
但母親沒有一個朋友,她成分不好沒有人肯找她做工,連說話的人都沒有,經常被父親打,鄰居聽到也當沒聽到,兩次被父親打的流產送去診所裏搶救回來,但父親的家人和左鄰右舍只說母親嬌小姐出身,幹不了活,生養不了孩子,走兩步路就流產。
所以在那位葉律師幫母親提出離婚打官司的時候,鎮子上的人都覺得母親和那位女律師瘋了,當著面說她們,說她父親不提離婚已經是積德了,說母親結婚這麽多年一個兒子沒生養過,怎麽敢提的離婚,要是離婚了誰還敢要地主家的小姐。
那個年代律師動不動就被抓,像樣的律師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在上海那樣的大地方,她們這個小地方的人連律師都很少見過,更別說律師替女人打離婚官司。
這些事母親老年癡呆後重復跟她講過很多次,現在母親又說起來,依舊淚流滿面,依舊滿懷感激。
“鬧的兇,官司才開始就好多人去舉報葉律師,要把你抓起來。”江珊老太太哭著伸手去摸葉同塵的額頭,卻沒有摸到那道疤,她只以為是葉同塵的傷好了:“楊帆他們一夥人拿著家夥事去找葉律師,我當時真是怕了,我怕因為我這條爛命把葉律師害了……我就跪下,跪下求楊帆不要去鬧,我不離婚了,但葉律師走過來拉我。”
她流著淚的眼睛裏閃爍著亮光,好像又看到了那時候的葉律師:“她把我拉起來說:今天你們要是沒本事打死我,這場官司我就會打到底。”
然後楊帆就動了手,她當時甚至沒看清楚多少人跟葉律師動手,就記得他們全趴下了,楊帆胳膊斷了似得慘叫。
葉律師額頭破了口子流了血,但她站著。
她站著拉起腿軟的她,跟地上的楊帆說:“你以為女人不會還手嗎?”
哪怕現在江珊再講起來這句話,她都激動的顫抖,葉律師的每句話都像把刀子,剖開了纏過在她身上的封建糟粕,讓她站起來,活下去。
所以她現在哭著又一次重復:“我哭是心裏終於痛快了,日子終於有了活頭了……謝謝您,我一輩子念著您的好。”
葉同塵感覺手指被抓的很緊,她不知道那位葉律師是誰,但她想那位葉律師為的也不是誰能念她一輩子好:“你和你的女兒好好活著,過上好日子,她一定很開心。”
江滿紅也哭了,“好!我小時候都不敢想能過這麽好的日子。”
她和葉同塵、郭曉說,她媽媽很勤快,讀過書識字,離了婚帶著她單獨過,她改了姓,跟媽媽搬離了那個小地方來了京北,媽媽進了廠子裏工作,越過越好。
後來還做了其他的小生意,供她讀書,還學鋼琴,這些都是媽媽小時候喜歡的。
現在這套房子也是媽媽買的,她媽媽沒結婚,她是結了又離,搬過來和媽媽一起住照顧她。
“我那個親爹出獄後倒是來找過我們,還起訴我要我給贍養費。”江滿紅提起來就生氣,法律上子女是有贍養義務的:“我幹脆就把親爹送去養老院了,只給錢不見他,早早他就病死了。”
她說起來頗有一種出氣感:“他那個人打小就是個混子無賴,要不是我媽家裏打地主為了保命,也不會讓我媽跟了他。”
葉同塵借著這個話茬問道:“你母親和楊帆小時候是不是住在杭市?”
“您怎麽知道?”江滿紅驚喜說:“我媽小時候就住在您律所的附近,離抱一道觀很近的,她們那個地方叫仙什麽來自。”
“仙都橋縣。”江珊老太太說。
她記得嗎?
葉同塵握緊了老太太的手,用了一些靈力,想要在問話的過程中讀取她那時的記憶,她問:“那你還記得在仙都橋縣時,楊帆曾經虐殺過一只小貓嗎?他那時大概十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