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蟹粉獅子頭(第2/2頁)

胡勇笑他:“你倒是想得美!”

房中,吳桐已經研好了墨,但他手執狼毫,卻遲遲下不了筆。

其實,來信的不是李承允,而是李承允的另外一名副將——青松。

青松與吳桐都是李承允的左右手,缺一不可。

青松在信中詢問,這一路上情況如何,吳桐想了好一會兒,都不知如何回答。

他曾經設想了多種接親的走法,但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居然從臨州一路吃到了南州,接下來,只怕還會從南州吃到京城……

吳桐思量片刻,最終決定還是實話實說,於是,便將到了蘇家之後,這幾日經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寫進了信裏。

不到一炷香的東西,吳桐便將信遞給張猛,道:“這是給世子的回信,記得今晚送出。”

張猛連忙應是。

胡勇吃飽了就有些困,不禁打了個哈欠,道:“記得送信啊!我先回去睡了……”

金大栓也有樣學樣,對張猛道:“兄弟,這信可耽誤不得,辛苦了!”

張猛沒吃到美食,又被這倆慫人揶揄,一時氣得掄起拳頭,“看招!”

胡勇哈哈兩聲,便拉著金大栓跑了!

張猛再次被他們甩下,只能氣得跺腳,氣鼓鼓好一會後,才認命般地將鴿子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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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已是盛春,但千裏之外的阡北,卻還是冰雪紛揚。

到了夜晚,北風肆虐,寒風鼓吹著營帳,整個軍營裏都涼颼颼的,守門的士兵們,即便穿得再厚鼻子也凍得發紅,但在這艱苦的環境下,凍傷卻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營帳之中,爐子裏的碳火燒得“嗶剝”作響,但也並不能驅走多少寒意,油燈原本暗了下去,又被人挑亮,仿佛這漫長的黑夜,才剛剛開始。

帳中有一塊三尺見方的沙盤,細沙堆砌出山巒起伏的大陸自南向北延伸,北邊有一列高聳的山脈,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既是守護,也是禁錮。

一只修長的手拿起旁邊的小旗,不偏不倚地插在了險山之下,道:“我們如今在這兒。”

說罷,那人又拿手中扇子,指了指最高的山峰,道:“過了這座山,便是瓦落的地帶,因為這一帶終年寒冷,所以一直人煙稀少。但據探子回報,瓦落從去年開始,便開始在這裏建鎮建城,還有不少百姓,會借著商貿的機會過境,來接觸我們阡北的百姓。”

說話的是平南軍軍師,墨竹先生。

他著了一襲灰褐色長袍,看著約莫四十歲,身形微胖。即便是寒冬臘月,手中的折扇依舊是搖個不停,他含笑看向一旁的年輕男子,問:“世子如何看待此事?”

帳中燈火微閃,照亮了李承允的輪廓,他神情冷睿,五官英挺,靜靜注視著眼前的沙盤,道:“騎燕山以北,別說是耕種和畜牧,就算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活著,都不是件容易的事,瓦落數代都放棄此處的經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今突然在騎燕山以北建鎮,只怕是別有所圖。”

墨竹頷首,“不錯,且我大宣北境城鎮何其之多?若真要發展商貿,也不應該選氣候惡劣的阡北。”

李承允盯著騎燕山下的小旗,道:“阡北城前雖然北面有天塹,但南面卻與榮城接壤,榮城過後便是平原地帶,直到京城都暢通無阻。”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的風險不言而喻。副將青松入帳,他走到沙盤前,雙手呈上一封信,道:“世子,吳桐來信了。”

李承允的心思還在這沙盤上,頭也未擡,隨口道:“之前說過,若無什麽異常便不用來回稟了,你盯著便是。如今可是出了什麽事?”

青松頓了頓,道:“倒是也算不上出事,就是……” 李承允聽他言語躊躇,才緩緩側目,“就是什麽?”

青松面色僵了下,道:“世子,您還是自己看看罷!” 說完。便將信箋舉得更高了些。

李承允將信將疑地接過信箋,拆開一看,第一頁吳桐便簡單交代了南下的情況,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待他翻到了第二頁,才看了兩行,嘴角就微微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