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記前世 (六)
親衛自不會被她忽悠, 繼續嚴刑逼問。
老婆子痛得昏死又醒來,醒來又昏闕,周圍血腥濃烈, 旁觀的姬長歡嚇暈過去, 福王更是緊張得胖臉發白。
老婆子痛得神志不清, 迷糊間吐露所有。
她原是白家奴仆,女兒被白家某位公子看中納為妾室, 兒子憑借這點收了不少肥田,先皇登基後將白家滿門抄斬, 她兒女牽扯其中同被斬,便因此記恨上先皇,某日有個戴著帷帽的人找上她,說能幫她報仇雪恨, 只要她按吩咐辦事。
後來, 那人時常將紙條夾在書冊裏, 通過既定的密文排序傳遞消息, 讓她辦事,每辦成一件事都會給她重金回報。
花生和引郁棠出府,都是那人通過紙條吩咐的。
“你沒探究過那紙條的來歷?”
“我、我不知道那,那紙條怎麽來的……有時翻開就看到有……”
“他怎麽將重金給你?”
“出、出門撿到……”
“你如何聯系他?”
“只,只他吩咐我, 我不知道他……”
親衛翻來覆去前後顛倒地來回詢問了數遍,又套問出對方傳遞消息的密文排序,確定無誤後將消息歸納給郁清珣。
地牢內一時安靜, 只聽到昏死過去的人低聲輕吟。
旁邊坐著的福王不停地擦著臉上細汗, 心下緊張不已。
郁清珣低頭看著手上滴落的暗紅血跡,旁邊那燈籠骨架已經完成大半, 就差裹上絹布和描繪細節。
他目光轉落到燈籠上,語調沒有起伏,“將姬長歡弄醒,讓她看著那婆子被扒皮處死。”
周圍人呼吸緊了緊,很快有親衛提了人進牢房處理。
沒過多久,牢房內傳來婆子痛苦嘶喊,以及姬長歡再被嚇暈驚厥的聲音。
福王坐在外頭聽著聲音,腿軟得從椅子上溜下來,差點撲到郁清珣面前,慘白著一張胖臉,哆嗦道:“明、明澈,我真跟這事沒關,之……之前崔三崔懷瑜曾、曾試探過問我,我都沒答應,也沒想那個位置,不、不然三哥也不會留我在京……”
他嚇得話語結巴。
郁清珣視線掃過去,“你是在暗指端王?”
“我是實話實說!”福王辯解道。
端王雖為先皇胞弟,但早早被貶離出京,相較而言,留在京城的福王確實更受先皇信任。
郁清珣自也知道這點。
他轉了話題,“你先前說崔鈺找你說過?”
崔家三郎崔鈺,字懷瑜。
“是。”
“他怎麽說的?”
“他就問我‘神器於小兒之手,可甘心否’,我自是甘心的,三哥英明聖哲,天下人心之所向,滿朝文武無不服帖,他病逝後傳位長霖合情合理,何況我醉心魯班之術,哪懂治國?
與其每日殫精竭慮地想著權衡朝臣,還不如現在這樣領著閑職,偶爾出門搭個橋,建個樓,回來後繼續把玩我的曲尺墨鬥,輕松自在,富貴閑散,別人求都求不來,我活得這般滋潤美滿,做甚要去受人挾持?
我雖愚笨,但也懂世家所想。
他崔氏不過是看不慣新法,想另推新帝上位,以為傀儡,廢除新法,我要是答應崔三郎,我以後就得受他們擺布,聽他們安排,遠沒現在自在,說不定百年後還得得個昏君名頭,遺臭萬年,九泉之下都要羞見列祖列宗!”
福王越說越氣。
他本來好好當著閑散親王,結果一個跑來試探,另一個直接上門潑臟水。
什麽上門求庇護,她那是求庇護嗎?擺明著是拖他下水!
郁清珣對此不置可否,甩了甩手上鮮血,接過親隨遞來的紗布,隨意纏在傷處,“除了崔鈺,還有誰找過你?”
“沒了,就他一個。”福王說著更氣,忍不住抱怨道:“他還順走我不少東西,連我給嬌嬌準備的生肖鎖都被他拿走了!”
“生肖鎖?”郁清珣疑惑。
“就是十二生肖的魯班鎖,可得孩子們喜歡了!”福王說起這還有些自得,只要是出自他手的木工玩具,就沒有不受孩童喜歡的。
郁清珣思索了瞬,道:“給我一套生肖鎖,不,兩套。”
福王:“……”
兩人這邊還在說著,另有親衛進來道:“稟國公,唐禦史到了。”
郁清珣頓時收起其他想法,先將福王打發走。
他出了地牢,過到書房院落。
唐子規不安地等在院裏,見他過來,立即問道:“為何不許阿姐出郁盎堂?她……”
郁清珣沒有回答,先掠過他進了書房。
唐子規怔了下,皺眉隨著進到屋裏,還不及多說什麽,就見對方從桌上擺著的匣子裏取出一封信,推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