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能再愛我嗎
一連數日, 唐窈每天都跟余既成外出遊玩。
郁清珣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有這改變,想跟著偶遇,又被平淡忽視, 他能清楚感受到她對他的冷待, 比和離說不愛他時更甚。
好像他與她真的只是尋常舊友, 再無其他關系。
夜裏,郁清珣怔怔躺在床上, 毫無睡意地翻了個身,月光自窗外照來, 清輝灑落一地。
月光太亮,他望著那清輝沒能繼續躺下去,回頭看了眼兒子,小心翼翼起身披衣, 往外走去。
外頭月華明亮, 庭院如積水空明。
“國公爺……”外頭值守的親衛見郁清珣出來, 連忙詫異迎上。
郁清珣揮了揮手, 踱步往庭院外走去。
走廊處值守的親衛們面面相覷,到底有人跟了上來,遠遠綴在後頭。
路上草叢偶有流螢飛舞,兩邊樹上還有蟲鳴傳來,郁清珣踩著清輝一路往前, 不知不覺就到了花園中。
他停下步子,想到之前他們在草叢間撲捉螢火蟲的場景。
“誰在那兒?”不遠處的涼亭裏傳來喝聲。
郁清珣收回意識,擡眸就見靖安侯坐在亭中, 正揮手制止喝聲的隨從。
“是我。”他答著, 向前見禮,“嶽父。”
“是明澈啊。”靖安侯穿著深褐衫袍, 溫藹和悅地坐在亭中,微笑關切道:“這麽晚還沒睡?”
“睡不著,出來走走。”郁清珣進到亭裏。
靖安侯示意他落座,旁邊候著的隨從另拿了茶杯斟茶遞來。
翁婿倆相對坐在亭中,茶杯內的水氣氤氳上浮。
“是因為窈窈的事吧?”靖安侯道。
郁清珣望著杯中茶水無聲默認。
靖安侯嘆了聲,溫和道:“窈窈性子看著柔,實則最是倔犟,她要喜歡誰,我也不好多加幹預。”
對靖安侯而言,他自是更滿意郁清珣。
於公,唐氏與郁氏聯姻更有利雙方;於私,郁清珣人俊傑出是他喜歡的後輩,還是他兩個外孫的親爹。
可余既成也不差,他在權勢上沒法跟郁清珣比,但跟唐窈自幼相處,算是靖安侯半個兒子,彼此知根知底,模樣俊俏人品也好,唐窈嫁給他,跟他入贅唐家沒什麽區別。
“無需幹預,只要阿窈喜歡……都可以的。”郁清珣聲音輕輕。
靖安侯多看了他一眼,眼角皺紋顯聚,藹然笑著:“這麽說來,你是要放手了?”
郁清珣端著茶杯沒說話。
他不想放手又好像由不得他不放手,他想挽回可又沒資格再去挽回。
靖安侯端起茶壺,一邊倒茶一邊說著:“你十五歲那年,初來西北嘉關,那時西沙屢擾我國邊境,屠我子民,你曾憤而向上請兵,言只要給你三千輕騎,定將那西沙將領頭顱獻上,讓西北諸國俯首稱臣……”
“那時你雄心壯志,意氣風發,今何縷縷退縮,不戰言敗?”靖安侯放下茶壺。
郁清珣張了張嘴,眸光暗下來,“那時年少,不知天地之高遠……”
靖安侯唔了聲,詫異看了他半晌。
究竟發生什麽,能讓原本意氣風發的掌權者,變成如今這般低沉隱忍不自信?
他捉摸不透,又有所猜疑。
情之一字,有時最為傷人。
“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用君之心,行君之意。”
“你也不必如此介懷難受,若實在不行,便早日歸京吧。”靖安侯勸慰著,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時間不早了,早些歇寢。”
他留下話語,背著手慢慢踱步走了。
郁清珣還坐在涼亭裏,周圍寂靜,只剩蟲鳴蛙聲依舊。
許久,涼亭外候著的親衛向前來勸道:“國公爺,時辰不早了,小公子還一個人睡在屋裏,醒來要是沒見著您……”
郁清珣嗯了聲,起身回了客院。
郁桉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親爹起過身。
第二日清早,郁清珣帶著兒子過到窈窕院,不出意外再遇到余既成來相邀,昨日跑馬今日遊街,他總有理由約唐窈出門,唐窈也樂得隨他出去,連郁棠郁桉也高興得像被收買。
在這院落裏,郁清珣突然成了最多余的那個人。
“……抓魚?真能抓到魚嗎?”小姑娘清脆嗓音傳入耳中。
郁清珣猝然回神,下意識喚了聲:“棠棠……”
“嗯?”郁棠看過來。
郁清珣穩了穩情緒,嘴角牽起一抹笑,“今天陪爹爹好不好,我帶你出城騎馬。”
“好!”郁棠沒猶豫地答應著,又問:“只是騎馬嗎?”
“還可以進山狩獵摘野果,還可以射箭捉蛐蛐。”郁清珣道。
“狩獵!”郁棠眼睛一亮,她還沒騎馬狩過獵呢,當即高興蹦過來,“那我們什麽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