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個鰥夫(第3/4頁)
就在她以為要無功而返時,一個不小心被身旁的荊棘刺破了手背,沁出了點點鮮血。
頃刻間,身旁的濃霧盡數散去。
姜輕霄似有所覺地朝身側望去,透過層疊幹枯的荊棘枝,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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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春初時,這場延綿許久的瘟疫才將將停歇。
姜輕霄也是從行腳的陳大娘那裏才得知,除了問晴山周圍幾個能來到她這醫治的村鎮,數百裏外的那些地方的孩子,大多數都沒挺過去。
提起來,陳大娘都唏噓不已,“慘的呦,路邊河裏扔得都是小孩的屍骨,被野狗叼得零零碎碎的,腸子扯得老長。”
為了感謝姜輕霄的救命,問晴山附近的幾個村鎮一合計,決定為她舉行一個為期三日的答謝宴。
幾個村的人都聚在一起熱鬧熱鬧,還有許多家長帶著大病初愈的孩子,要認姜輕霄幹娘。
姜輕霄自認沒有真切幫到他們什麽,擔不起這麽多孩子幹娘的名頭,於是一一婉拒了。
隨即那些淳樸又好客的村民,又接連向她敬起酒來。姜輕霄推脫不過,喝了許多又辣又上頭的濁酒。
她雖會飲酒,可酒量卻不深,加之又為柳驚絕擋了不少,沒過一會兒便有些醉了。
太陽落山了,柔軟的雲杪被余暉徹底點燃,赤紅重紫的雲燼塗滿了大片天空。
仿佛將先前所有的陰霾,燒了個一幹二凈,天地間頓時開闊了起來。
柳驚絕扶著有些醉了的姜輕霄,慢慢地走在橙黃溫暖的余暉之下。
二人的影子挨得極近,遠遠望去幾乎分不出你我。
待到兩人行到自家院前時,漸漸地停住了腳步。
姜輕霄看著不遠處一直徘徊在她家院前,不時朝裏張望的許秀才,微微眯眼,接著緩緩挺直了脊背。
酒也醒了幾分。
見到柳驚絕回來了,許秀才面上一喜,連忙走上了前。
“柳公子,汝終於回來了,吾等你甚久。”
許秀才自詡讀過許多書,平時說話也文縐縐的。
柳驚絕淡淡蹙眉,一時沒想起對方是誰又為何等他,卻礙於姜輕霄在場,還是客氣地回道。
“不知這位小姐有何貴幹。”
聞言,許秀才抿了抿唇,又羞澀地撓了撓頭,接著從已經有些破損發毛的袖口中拿出了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
遞給了柳驚絕,“這、這是吾為汝特意做的一首詩,希望汝歡喜。”
說這番話時,許秀才恨不得將頭垂進胸腔裏,不敢擡眼看他。
柳驚絕見狀愈發蹙緊了眉,自心中湧起一股煩躁,聲音也冷了幾分,“我與閣下素不相識,不知閣下為何要為我作詩?”
許秀才聞言,怔怔擡頭,吞吐道:“不、不是先前汝誇吾字跡秀逸嗎......”
經她這麽一提,柳驚絕才想起她原是那日向輕輕買個藥還要賒賬的窮酸秀才。
他那日確實是誇了她一句字寫得挺漂亮,可後來待看到姜輕霄的字後,才發現對方遠沒有姜輕霄寫得遒勁有力,美觀與風骨兼備。
隨即便將她拋之腦後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姜輕霄緩緩地從他手中抽出了手臂。
聲音冷淡,“你們聊,我先進去了,失陪。”
話畢,未看他一眼便朝前走去。
柳驚絕敏銳地察覺到了她情緒的異常,更怕她走不穩跌倒受傷,隨即便想追上前去。
“輕輕、你等等我......”
誰知還未走幾步,便被身後的許秀才抓住了手臂。
“柳公子,吾等了汝許久,汝一定要收下吾的心意......”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兩道冷冽的聲線便將她鎮住了。
“放開我!”
“放開他!”
青年斜乜過來的眼神,一改那日的溫潤有禮,冷得如同數九寒冰,甚至帶著強烈的攻擊性。
許秀才還是第一次在一個男子眼中看到這麽尖銳狠厲的眼神,當即力道一軟,心有戚戚地松開了手。
姜輕霄見她放開了對柳驚絕的鉗制,並未再糾纏他,隨即強壓下了心頭的燥怒,大力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輕輕。等等我。”
柳驚絕緊隨其後,又啪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許秀才被擋在了門外,緩了好半晌後才漲紅了臉,捏著自己謄寫了好幾遍,反復斟酌才做出的詩,不住地說著‘豈有此理’。
最後憤憤離去。
進到屋中後,姜輕霄站在桌邊,給自己接連倒了數杯涼茶,可怎麽都澆不熄心中的火。
直到聽見柳驚絕追了過來,心中詭異的那團怒氣才稍稍平息。
“輕輕......”
柳驚絕捏緊了長指,看著背對著他默聲喝水的女子,顫聲輕喚。
胸腹處驚慌無措地絞成了一團,隱隱作痛。
他張口想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又怕極了姜輕霄會誤會他是個水性楊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