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個鰥夫(第2/3頁)
小心翼翼地打開後,看著裏面滿滿的一盒銅錢,咬了咬牙後又合上了。
那是他辛苦為水衣攢下的嫁妝,無論如何是不能動的。
水父拖著陣陣發疼的右腿,又來到了炕的另一邊,拿出了被一團破布包裹著的物什。
待一層層打開後,裏面是一只黯淡發黑的銀鐲。
是水母生前,打來送給他的。
也是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水父伸出粗糙的手指,愛不釋手地來回撫摸著那只銀鐲,渾濁的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
他強忍著心酸的哭聲,怕驚醒炕上的兒子。
待哭夠之後,水父才顫巍巍地站起,將銀鐲裝進了自己的裏衣,又系緊了胸前的盤扣後,轉身出了門。
可縱使按照神公說的,水父上山又是好酒好肉地招待,又是磕頭賠禮認錯後,水衣也過了四五日才好。
那段時間裏,少年白日昏迷不醒,夜晚便開始折騰起水父來。
猩紅著一雙眼睛,流著涎水大吼大叫不說,還總是什麽衣服也不穿,在地上如蛇一般扭動爬行。
口中發著嘶嘶嘶的聲音。
將水父嚇得不輕,可又不敢聲張,怕周圍人闖進來看到他這樣後,毀了兒子的名聲。
只能一邊阻止著他跑出屋子,一邊不斷哀嚎著哭自己命苦。
直到第五日,水衣的情況才漸漸好轉。
少年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時,一下便瞧見了身側面容憔悴、頭發花白的父親。
他出聲喊了句‘阿爹’。
嗓音嘶啞,仿佛一張破布,被陡然地從中撕開。
水衣驚愕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這時才發現自己手臂上傷痕累累不說,身上更是不著寸縷。
水父被聲音吵醒,睜開眼看到兒子醒來後,下意識地朝後踉蹌了一下,害怕地跌坐在了地上。
待水衣又喊了他一聲‘阿爹’後,方回過神兒來。
當即抱著神情恢復了清明的兒子,痛哭出聲。
隨後,水父邊哭邊將這幾日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待聽到自己得罪的是蛇妖後,少年驚恐異常的同時,眼前陡然地劃過了柳驚絕的臉。
以及對方望向他時,那又冷又利的眼神。
原先,水衣覺得那眼神可怕的同時還有些莫名的熟悉。
現在才陡然驚覺,那時柳驚絕的眼神,與他無意間踩碎了一窩蛇蛋,又被恰好捕獵回來的公蛇撞見時,那怨毒冰冷的眼神,一般無二。
想到這兒,少年的心驀地顫了一下。
心中驚怕不已的同時,越來越多的激動與興奮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
仿佛原本堅不可摧的壁壘被他終於敲開了一個小角,裏面投射出的光芒與希望,輕易便引燃了他的理智。
水衣驀地攥緊了父親的手臂。
眼圈逐漸發紅,神情偏執又瘋狂。
不住地喃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是妖!
他說著,不顧身旁父親驚疑的目光,克制不住地笑出了聲,額角青筋畢現。
爬滿了紅血絲的眼眸中,滿是嫉毒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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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沐浴完畢的女人一進屋,便見榻上的青年手中正捏著一方巾帕把玩。
姜輕霄一眼便瞧出了那是自己前些日子,遞給水衣擦眼淚的巾帕。
她擦幹頭發後,將濕透了的布巾搭在了一旁,順勢坐在了塌邊。
隨意問道:“這巾帕是水衣送回來的?”
聞言,青年神情自若地點了點頭。
姜輕霄微挑了下眉,“我見他前幾日還塞在前襟處,本想著直接送給他了呢,畢竟只是一塊巾帕......”
誰知她話還未說完,便被青年驀地抱緊了她的手臂,俊臉罕見地嚴肅了起來。
“不要,妻主只能送東西給阿絕!”
姜輕霄聞言一愣,少頃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青年挺翹的鼻尖。
笑著言道:“你啊你,怎麽連小孩子的醋你都吃。”
誰料青年微微撤頭,接著一口便咬住了面前女人的食指。
軟熱柔韌的舌,瞬時便纏了上來,還不時地吮吸著。
柳驚絕嗔了姜輕霄一眼,輕哼了一聲。
含混地言道:“我不僅愛吃醋,我還更愛吃妻主呢!”
說罷,便一把將人帶上了榻。
女人剛剛沐浴過,周身還繚繞著清新潤潮的水汽,傾壓下來時,如撲面的濛濛春雨,輕易便濡濕了柳驚絕的心。
遠處,灼灼燃燒的蠟燭,不時爆出噼啪的響聲,隱約地映出榻上兩道糾纏的人影。
久久未息。
......
陽光和煦的小院裏,姜輕霄抱著懷中的青年,邊曬太陽,邊倚在躺椅上翻看著手旁的那一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