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十個鰥夫(第2/3頁)
一連昏迷了兩三日,柳驚絕才悠悠轉醒。
意識清醒的下一刻,他便掙紮著想要從榻上下來找姜輕霄。
守在一旁的白此唯急忙制止了他。
“阿絕,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快些躺下......”
可誰知青年並沒有理會,反而用力撥開了他的手,踉蹌著朝石床走去。
可剛走了幾步卻急忙回身,一把攥住了白此唯的手臂。
面色慘白、目眥盡裂地吼道:“妻主呢,我妻主人呢!”
“你們把她弄哪兒去了。”
見狀,白此唯艱難地掙開了他的雙手。
“阿絕你冷靜一點,小醫仙沒有丟,她在槐婆婆那裏。”
聞聽此言,柳驚絕急忙丟下白此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山洞。
還未到槐婆婆的住處,他便要撐不住了。
陣陣翻湧的氣血使得青年眼前發黑,目不能視。
松動的神魂更是攪得他的靈台如刀鑿斧刻般,劇痛無比。
剛剛愈合的傷口重又滲出血來,滴滴答答地墜了一路。
幸好身後的白此唯及時趕來,將他帶去了槐婆婆那處。
匍一進矮屋,柳驚絕便一眼瞧見槐婆婆在朝著拔步床上的女人施法。
此時的姜輕霄,周圍虹光大盛,仿佛整個人都深陷進了光裏,下一刻便要消失一般。
青年見狀,手足無措地看向了一旁的老人。
“槐婆婆......”
他剛出聲乞求,便被對方搖頭打斷了。
槐婆婆緩緩收了勢,哀嘆了口氣。
神情悲憫地說道:“孩子,老婆子我能幫的也只能到這兒了,我強留了她一個時辰,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話,盡快說罷。”
話畢,槐婆婆便帶著白此唯退出了屋子。
不大的矮屋內,陷入了一片死寂。
窗外有幾縷日光照了進來,在地面上投出明亮的光影。
樹梢上小鳥的叫聲清脆宛轉,山風流轉傾蕩,不知名的野花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可有的人,卻再也醒不過來了。
好半晌,柳驚絕才怔怔地轉過了身。
目光落在了那張小小的拔步床上。
他拖著僵硬的雙腿,緩緩地靠近,挺直的脊背隨著距離的拉近,一點點地傾折,最後徹底佝僂了下來。
將女人圈在了懷中。
她變輕了許多,輕得似一根鴻毛,仿佛隨意的觸碰便能將其折斷。
柳驚絕虛攬著她,讓姜輕霄貼緊了自己心口。
隨後側過頭,如同往常一般,用面頰輕輕蹭了蹭她的。
沉默片刻後,青年顫抖著啟唇。
聲音喑啞如同泣血,碎得聽不清。
“妻主,別睡了好不好,我們不是要去看打鐵花嗎?”
“晚了,就看不成了......”
無人應他。
一股悶痛自柳驚絕的胸腹湧起,漸漸地流向四肢百骸。
整個人克制不住地發著抖。
他滾了滾滯痛無比的喉頭,艱難地扯了扯唇角。
將頭埋進了她的肩窩。
“唔,妻主怎麽不理我,是阿絕哪裏惹你生氣了嗎?”
見無人理會,柳驚絕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阿絕知道錯了,下次聽你話,不會再貪嘴多吃紅糖糍粑了。”
“‘唐’字我偷懶確實少練了一張,回去補給妻主兩張好不好?”
淚水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柳驚絕慌忙去揩,卻越擦越多。
“前幾日我同王大爺學了道紅燒魚,明日做於你吃可好?”
青年的聲音十分嘶啞,兀自回蕩在小屋中。
聽得守在門外的白此唯心酸不已。
柳驚絕與女人額頭相抵,一字一句地說著。
“忘了告訴妻主,我最近在和村長夫郎學男紅,偷偷給你繡了個荷包,還有兩天就要完工了......”
就在這時,他的耳邊恍惚傳來了一個縹緲的女聲。
【村子裏有習俗,出嫁時小郎君的蓋頭需得爹家人繡,這樣寓意才好,別人家都有,我的阿絕也要有。】
驀地,青年唇角不受控地抽搐了一瞬。
垂下了眼睫,望著姜輕霄腹部那淡得近乎透明的指尖。
眼尾紅得駭人。
他喃喃地言道:“妻主,繡荷包的時候,針紮得我手指好痛啊,你當初是不是也一樣......”
【乖,不疼的,就快要繡好了。】
他聲音發著顫,“那蓋頭那麽好看,你繡得一定很辛苦吧。”
【“這蓋頭可真好看,不過我家夫郎更好看......”】
話音既落,柳驚絕的心中大慟,一股強烈的悲傷湧上了心頭。
如決堤的潮水,瞬時間將他湮沒。
心疼得不能呼吸。
他垂頭凝望著緊閉著雙眼的女人,張了張口,好半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嘶啞得只剩氣音。
“妻主不是說,會一直陪著阿絕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