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7頁)
“媽媽,媽媽,我找到弟弟啦!”
“弟弟沒有回家,它在四樓耶!”
“我每晚都和弟弟出去覓食,然後陪弟弟回家,弟弟教我讀書,還教我畫畫哦!”
“所以,我畫得超好看!”
“弟弟真的好好呀,你不要生弟弟氣了,讓它回來好不好……”
“弟弟一個人在上面好孤獨,沒有燈,沒有窗,黑漆漆的好嚇人。”
“弟弟衣服都穿皺了……”
……
它絮絮叨叨,說好久好久,心臟從非常開心變得沉甸甸的難過。
還酸酸澀澀的,想哭,它覺得弟弟真的好可憐。
它和媽媽在一起,什麽都有,枕巾多換了好多條新的,弟弟還穿著舊衣服,有些衣服都穿不下了,弟弟也不扔,因為扔了,弟弟就沒有衣服穿了。
它想給弟弟送新衣服,可是它不愛穿衣服,媽媽不給它做。就把枕巾送給弟弟,弟弟像它不喜歡衣服一樣不喜歡枕巾……
小森蚺越想越難過,難過得嗚嗚哭了。
“嗚哇嗚哇”地大哭特哭嚎哭。
然後,睡著了。
睡著還用尾巴緊緊貼著小紅帽不松開。
許清月:“……”
森蚺科的蛇蛻皮,這般獨特嗎?
許清月面色復雜,她輕手輕腳靠近書桌,撿起枕巾為它蓋上。
剛蛻皮完的蛇很冷,要保溫——雖然不記得是誰說的,總之,有了枕巾的小森蚺翻個身,抱著枕巾睡得更香了。
許清月將它蛻下的皮收進盒子,小心保存。
等以後離開這裏,它可以帶回家做紀念,不要,那她帶著吧。
她在書桌前坐下,翻開日記本,最新的一頁是5月3日,小蛇蛻皮的記錄。一行行字映入眼簾,許清月顫了顫睫毛,翻過去,在新的一頁,寫下小森蚺的蛻皮記錄。
【像喝醉酒耍渾的小酒鬼。】
想起它對小紅帽又摸又親的模樣,許清月下意識笑出來。
寫完了,她合上筆記本,放進書架。
只是一些日常小記錄,許清月並不怕被人發現。裏面關於小蛇的記錄,僅僅作為小森蚺的夥伴而存在。
小森蚺的夥伴越來越多,並不會引人懷疑。
她隨手抽出幾本傭人送來的繪畫書,從裏面找出有可能在墻壁上出現的圖案,攤在那裏。
小森蚺醒來,腦袋有些暈。它甩甩頭,驟然清醒。
然後就想起自己……竟然因為媽媽一個親親就暈了!
啊!好丟臉!
尾巴捂住臉,它趴在那裏一點也不想醒來,要裝睡到天荒地老。
許清月覺著好笑,她伸手去戳戳它的尾巴。
“我看見你醒了。”
小森蚺挪開尾巴,偷偷看媽媽。一眼撞進媽媽戲謔的笑眼裏。小森蚺頓時更羞了——媽媽在笑話它沒出息!
它把頭埋進枕巾,裹住枕巾死死不松開。
許清月很是驚奇,“蛻皮有這麽不好意思嗎?”
難怪蛇蛻皮像人類脫衣服一樣?
可是,新的蛇鱗完好無損地包裹著它的身軀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
“啊?”
小森蚺驟然擡頭。
媽媽說什麽?
媽媽說它蛻皮了?
它蛻皮了?
真的嗎?真的嗎?在哪裏?在哪裏?
它怎麽不知道呀!
小森蚺轉著脖子到處去找自己蛻下來的蛇皮。
然後在書櫃抽屜裏的盒子裏找到,一條小小的深褐色蛇皮,被圈起來放在裏面。
皺巴巴的,幹涸粗糙,像雜草團子。
好醜,好醜。
小森蚺忽然想起來,這就是它夢裏看見的醜蛇呀!
原來醜蛇……是它自己……
原來它這麽醜……
小森蚺蔫巴巴地趴在盒子上,下頜抵著盒子棱角,瞅著裏面躺著的醜蛇皮,渾身無精打采。
“寶寶是怎麽了?”
許清月抱它出來,瞧著它想看自己的蛇皮,便順手把盒子一並拿出來,放在桌上,讓它慢慢瞧。
然後,小森蚺更難過了。
明明弟弟蛻下的蛇皮就沒有這麽醜呀,雖然黯淡無光,但比它的漂亮許多。
唉……蛇和蛇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呀。
小森蚺唉聲嘆氣,猶豫得像一個小老頭子。
“是不喜歡嗎?”
許清月猜測著問它。
小森蚺點頭,這麽醜,誰會喜歡……
許清月笑著摸摸它的頭,“因為它從你身上蛻下來,失去你提供的營養,就會變得枯燥無光,但它是你生命中成長的一個節點,很有紀念意義的。而且,最好看的當然要在自己身上,永永遠遠披著,對不對?”
“就像新衣服和舊衣服,寶寶覺得新衣服好看還是舊衣服好看呀?”
小森蚺陡然瞪大眼。
當然是新衣服!
弟弟身上的舊衣服皺巴巴得就像、就像……它蛻下的蛇鱗一樣,不好看——當然不是弟弟不好看,是舊衣服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