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4頁)
若她再出去吸足了氧重來,遊到這裏依舊精疲力盡。
許清月拼了拼氣,猛力往前一竄,極力追上小蛇。
水從身體蕩過,撞得腦袋發暈,眼睛發花。胸腔脹得發疼發痛,讓她忍不住想要立刻張嘴呼吸。
她狠狠忍住欲望和沖動,再往前猛竄,連竄了幾次,終於離小蛇越發近了。
她伸手去勾它。小蛇靈活地閃身,突然往上浮。
是出去了嗎?
許清月有點緊張,也很慌,怕出去還是水。
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嘴巴無意識地張了張,一股水猛地灌進嘴裏,許清月呼不及,直接嗆了一口,水裏冒起密密麻麻的一串泡泡。
許清月嗆得難受,體內最後一點氧氣完全沒了,頭顱昏昏沉沉地不想動了,想要沉下去,想要大口大口呼吸。
渾身愈發無力,她垂著頭,身體貼到了通道的下方,堅硬的光滑的巖石壁。
水下通道好像會長青苔吧?
為什麽這麽光滑?
她來不及想,模糊的視野看見小蛇一擺尾巴,眨眼不見了。
許清月當即慌張起來,憋著最後一口氣,忍著腦袋和胸腔的脹痛,手一撐巖壁,往前懵竄。
“轟!”
身體大力地帶起一片水花,裹在水花裏,許清月隱隱約約看見光,從頭頂透下來的光,像陽光。
她昏昏地擡頭,果然看見了天。水在頭頂波光粼粼地閃著,沒有暴雨,沒有瀑布。
一個全新的地方。
她嗆了一口水,用嗆咳的肺部支撐自己再一次使力往上一竄,整個人從水中地道鉆了出去,浮了上去。
“嘩!”
她迎頭鉆出水面,雙手抹掉臉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呼吸。
空氣洶湧地灌進肺部,終於舒服了。她咳咳嗆過水的喉管,拍著狂跳的胸口,視線搜尋小蛇。
小蛇在她撲出的水花裏沉沉浮浮,趴成一條線,像搖籃裏的嬰兒,隨著擺動的搖籃晃來晃去,它就隨著水花晃來晃去。
身體一鼓一鼓,安逸地睡著。
許清月真是羨慕極了它,竟能睡著在水裏遊。
她手撐著水邊的台階,奮力地爬上去,頭頂是一個洞,距離洞面足有十米高。
巖石壁雖有凸起的石塊,卻不是她這種沒有體力的人能攀爬上去的。
身後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又黑又暗。她怕甬道裏有東西,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側身貼著墻壁,一半視線落在甬道裏,隨時關注情況。
她息了好久,身上的濕衣服濕濕冷冷地掛在身上,難受至極。
小蛇睡得很香,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
她想了想,終究是把衣服褲子脫了,搭在巖石上晾著,抖出背包裏的東西。
只吃掉一半的餅幹被泡得稀爛,不能再吃了。她數了數,還剩下一包壓縮餅幹,一袋牛肉幹,一袋玉米餅,和小蛇的奶糖。
她看著奶糖,舔了舔嘴,忍著饞意,將奶糖從口袋裏倒出來,抖幹凈裏面的水,再裝進去。慶幸奶糖有單獨的包裝,否則全沒了。
所有東西攤開晾曬。
她蹲在台階上,體內深處的疲倦一波接一波地湧來,讓她想攤下去睡覺。
不能睡,她得看著小蛇,免得它又跑,也要注意甬道裏的動靜。
她睜著眼,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為了不讓自己睡去,腦海裏亂七八糟地想著很多事情。
想著小森蚺現在到哪裏了,有沒有到樟樹山,有沒有把紙條交給周潔婕,曾海蝶是否還活著……
曾海蝶的名字從腦海裏閃過,許清月便想起那晚,曾海蝶突然撲過來抱住她,一面不斷說對不起,一面將她往石壁旁邊抱,讓她從地面坐起來。
曾海蝶說了許久的“對不起”,許清月知道她在對不起曾經在房子裏的針對,也在對不起那時把她掀倒。許清月和她說“沒關系”,她聽不進去。於是許清月說:“原諒你可以,聊聊吧。”
當時,曾海蝶陡然熄了聲。
許清月坐在她對面,靜靜等她。
她相信曾海蝶一定知道什麽,端看說不說。
曾海蝶能拖著受傷出血的身體在滿是蛇的森林裏活一個多月,不僅僅只是Snake願意看她像蛇那樣爬行。變成蛇一樣的人得有一個前提:活著。
曾海蝶拿什麽活?
哪怕是賭債家庭出生的人,曾海蝶仍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從行為習慣看得出來養得不差。
一個城市生活過得不錯的讀大學的十九歲的女孩子,要如何在深山老林裏活那麽久?
許清月想過好些遍,沒有想明白。
橙紅的火光下,曾海蝶的神情恍惚,她沉默許久,手掌撐地挪到許清月身旁,和許清月一同背靠巖壁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