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4/4頁)
童暖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去燒熱水。
水咕嚕咕嚕冒泡時,陳小年顫著睫毛醒來,聲音沙啞地問:“我……怎麽了?”
方婷張嘴嗶哩啪啦和她講完,陳小年沉默在原地。
童暖暖端著熱水過來,大家擰下各自的杯蓋,倒半杯熱水,捧在手裏吹吹,熱氣騰在臉上,疲憊的身體得到片刻的舒服。
方婷嗦一口熱水,說:“你就當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沒啥的。”
“反正你也記不得。”
陳小年低低“嗯”了一聲,良久,擡頭和許清月說:“謝謝你,月月。”
許清月搖搖頭,“沒事。”
幾人分食了肉幹,就著客廳的木地板,將被太陽曬得熱乎乎的厚棉被往地上一撲,幾人挨著睡。
哪怕知道這棟木屋安全,也沒有人再敢單獨去臥室睡覺。
半夜的時候,陳小年醒來想上廁所,都拉醒童暖暖陪著去的。
在路過小走廊時,陳小年下意識去看開著門窗的臥室。外面的天昏暗暗,天上圓圓的月亮鋪下瀑布一樣皎潔的月色,把窗外的路面照得微微可見。
風呼呼地吹,樹葉沙沙地晃。
沒有什麽不同。
陳小年收回視線,剛想繼續走過去,在踏過臥室的門時,余光掃見什麽東西從窗外一閃而過。
她前兩天才被蛇群從臥室裏綁走過,此時感應到臥室外面似乎有東西,嚇得尖叫了一聲。
客廳裏的許清月被驚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問她:“怎麽了?”
走在陳小年前面的童暖暖也回頭來,疑惑地看她。
陳小年再次往臥室的窗外看,什麽都沒有。她揉揉眼睛,再看,還是沒有。
她呐呐地說:“沒什麽……”
童暖暖伸手來拉她,“沒事了,這邊離那邊那麽遠,而且那個人已經被燒死了。”
陳小年點頭,上完廁所出來,還是心有余悸,伸手和童暖暖牽住手回去的。路過臥室,她又看了一眼,用余光瞟的,依舊如常。
許清月被她驚嚇的一聲刺激醒來,再睡著了。她靠在沙發裏,捧著水壺發呆。
陳小年躺在地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她仰頭,悄悄和沙發上的許清月說:“我剛才……好像看見窗外有東西閃過……”
說完,又補充一句:“也許是我看錯了。”
話音剛落,盤繞在屋頂的小森蚺猛地仰天長嘯。
屋裏的人全部醒了。
許清月快速拉開木屋的大門,跑出去。小森蚺從頭頂躍下來,在它的前方,一個人幾個大步跳進茂密的樹冠裏,樹葉沙沙響,又停息下來。
那人跑了。
小森蚺嘶吼著想去追,被許清月安撫下來。小森蚺貼貼媽媽的手,聽話地趴下,用合適媽媽的高度,讓媽媽摸它的頭。
方婷幾人趕出來,沒有看見什麽東西,問許清月:“誰啊?”
“木屋下面的人。”
那個在地窖裏做油膏的女人。
許清月清晰看見她血肉模糊的後背。
“還沒死啊?”
方婷詫異。
“命真夠硬的。”
許清月點點頭,那個人就像身帶幾條命。火燒,燒不死,小森蚺咬,咬不死。
所以,她不敢讓小森蚺去追,小森蚺太單純了,容易被對方用手段騙了去。
後半夜,誰也沒有睡著,都在等天亮。
淩晨六點整,一棵巨大的——整座樟樹山最大的樟樹,從山坡下面爬上來,栽在木屋外面,樹冠茂密沖天。
樟樹的肥肚子打開一道門,露出層層台階。
“來了!”
童暖暖緊緊盯住那顆樟樹,在看見台階時,立即驚喜地叫起來。
大家早有準備,當即背起背包,匆匆跑過去。
方婷頭一個沖進去,樹心兩旁掛著油燈,照亮長長的深陷地底的台階。方婷的左腿被蛇咬得最慘,腳踝的筋被咬住了,走路不利索,下台階更不利索。她直接丟了樹棍,手扒著樹心的內壁,直接一大步跳下去。
幾人跟在她身後。小森蚺在最後面守著關樹門。樹門關得緩慢,將外面灰白的天色一點點隔絕。
探出去的蛇信子感受到對面有人——是那個沒被它咬死的女人。小森蚺齜牙,大赤赤地露著獠牙威脅她。
隔著許遠的距離,告訴她:“再來,一定咬死你!”
女人上前一步,它便嘶吼一聲。
“嘭!”
樹門完全關上了。
女人站在木屋前面,握成拳的手指“哢嚓”作響,她的雙眼通紅,對那些從她手裏逃走的人又恨又氣,更氣自己毫無辦法——她離不開這裏!
從她變成猿人,再變成傭人卻保留了自己的記憶起,她再也離不開了。
——成為傭人的必要條件之一,舍去曾經的自己,舍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