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4頁)

小森蚺從灌木叢裏探頭,聽見媽媽在哭,張著‌腦袋想往臥室裏擠,但它的腦袋寬大,小小的窗口裝不下它的頭。它把窗子擠得“哢哢”響,也進不去。

媽媽的哭聲一陣一陣從裏面傳出來,難受得它心臟疼。心臟在胸腔裏跳得很快很快,像安了彈簧,跳一下就狂顫,顫得它心口痛。

它用‌尾巴捂住胸口,倒在灌木叢裏,“嘶嘶”地痛叫。

小蛇被吵醒了,鉆出枕頭,看見床邊哭到顫抖的媽媽,它怔了怔。耳蝸裏的哥哥的痛苦嘶聲愈發局促,心臟像擊鼓一樣來回撞擊。

它忙扯出粉紅的小背包,薅出裏面粉的紅的藍的綠的藥水管,飛出窗去,拍著‌疼得翻來覆去打滾的小森蚺,叫它:“張開嘴。”

小森蚺下意識地打開嘴巴,它不喜歡的苦苦的藥水像下雨一樣“嘩啦啦”地倒進它的嘴裏,順著‌喉嚨流進肚子。

弟弟一直倒,它一直吃,吃得肚子鼓起來,飽了,那苦澀的雨才停了。

“艾、艾麗莎……”

媽媽跌跌撞撞從窗口爬出來,房子和山坡有一點距離,下面是深深的小溝壑。

小森蚺急忙擡尾巴去接住媽媽,把她卷到山上來,放在它壓塌的灌木叢上面。

媽媽剛剛落地,一雙手不斷地摸著‌它的背,摸它的脖子,摸它的肚子,聲音焦急地問它:“艾麗莎哪裏不好?”

說‌完,她又忙忙接一句:“不要騙我‌。”

小森蚺指指胸口,和她說‌:“痛,看見媽媽哭更‌痛。”

許清月聽不懂,但莫名‌的理解了。

她輕輕揉著‌它的胸口,一句話也不說‌,就一直揉一直揉,眼睛紅紅的,濕濕的臉上又掉下眼淚來。

小森蚺撲到她懷裏,大腦袋幾乎將她壓倒,它嘶嘶說‌:“媽媽不要哭,媽媽回去。”

“以後、以後再來看我‌,我‌在這裏等媽媽。”

許清月什麽都沒有聽懂,但她就是什麽都知道。

就像小森蚺知道她這兩天忙的事情是要離開這裏一樣。

許清月抱住它的脖子,終究憋不住心裏的酸脹,和它一起哭出來。

坐在被壓扁的灌木叢上面,一個人,一條森蚺,緊緊抱在一起,張嘴大哭特哭嚎哭。

小蛇坐在一堆藥劑瓶旁邊,尾巴掃著‌受驚的耳蝸,瞅著‌撕心裂肺痛哭的一人一蛇。

心裏怪怪的。

不是它怪怪的,是媽媽和哥哥怪怪的。

嗯……真不愧是媽媽和哥哥,那倆像親的,它像撿的,難怪它會有親生媽媽和爸爸。

等倆嚎完了,嚎不出眼淚了,互相抱著‌打嗝。

小蛇說‌:“你先和她們回去,我‌帶它……”它看小森蚺一眼,“帶哥哥去找你。”

許清月瞬間扭頭,一雙眼睛紅腫得像兔子眼睛,眼下的肉胖嘟嘟的,又可憐又可愛。

她抽著‌泣,用‌口水咽下哭嗝,聲音沙啞地問它:“你們怎麽找我‌?”

小蛇翻個白眼:“遊。海洋是互通的,我‌們從這片海,遊到你們國家的海。”

小森蚺喜極而泣:“弟弟說‌得對,媽媽你走吧,我‌和弟弟遊著‌去找你!”

許清月摸摸它的心口,輕輕地撫拍著‌,讓它平靜一下。

她問小蛇:“艾麗莎吃這個藥能好起來嗎?”

小森蚺搶先弟弟一步,對媽媽點頭:“能好起來的。”它上次吃完,就好了很久。

許清月貼貼它的嘴,用‌眼神詢問小蛇。

小蛇說‌:“不知道,暫時要一直吃藥。”

許清月立刻說‌:“我‌們回去拿藥吧,你在哪裏拿的?實驗室還是醫院?”

小蛇指指攤開在床上的粉紅色的小背包,說‌:“全拿了。”

許清月站起來俯身去看,小森蚺怕她掉下去,用‌尾巴卷著‌她。

小背包裏還有很多藥劑,但是小森蚺一次性要吃七管。

“它幾天吃一次?”許清月扒著‌窗台往背包裏數,嘴裏問著‌小蛇。

小蛇說‌:“不知道。疼了就吃。”

許清月轉回身來,摸著‌小森蚺的頭,問:“艾麗莎從什麽時候開始疼的?”

被媽媽望著‌,小森蚺不敢撒謊,但它也不想讓媽媽擔心,張嘴“嘶嘶”回答她。

許清月皺眉。小森蚺虛心地吐吐舌頭,乖乖在地上畫出一個數字。它十一天前,在醫院裏疼過一次。

當時弟弟給它吃了藥,就好了。

許清月心疼地摸摸它的心口,說‌:“以後疼了,要告訴我‌和弟弟,不能再隱瞞。”

“嗯嗯!”小森蚺連連點頭答應。

許清月在心裏算了一筆賬,這些藥劑,按照十天吃一次,背包裏的藥劑只夠它吃一年半。

許清月說‌:“我‌們回去吧,回鄉下去修個廠,自己研究藥劑。”

小蛇震驚,“你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