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是戴子真的好朋友……
朱朵單抱著抱枕,陷入了茫然。她覺得這個世界就是巨大的牢籠,她們便是籠子裏的豬,任人宰割。
喂糧食的時候,她們便張開嘴,吃。過年的時候,挑著他們最喜歡的那一頭,上桌。
她們是一頭豬,一頭無法反抗的豬,滿山跑也跑不出他們建立的囚籠。
身邊全是獵捕她們的陷阱,全是看守她們的監管人。
不論她們往家庭跑、往學校跑、往社會裏跑、都逃不出他們的網。
就像現在,她們自以為逃出小鎮就是逃出他們的網,實則,無形之中,她們還是在按照他們的規劃在成長——去學校繼續讀書,去社會裏繼續工作,去家庭裏繼續生活——這是他們為她們規劃的網,養豬那樣,一步一步地養著她們。
朱朵單靠著許清月的肩膀,目光空洞洞的,凝視著地上,也凝視著虛空裏的塵埃。
許清月摸摸她的頭,“不要多想。”
她問她:“你還記得以前在房子裏,你說出來之後要做什麽嗎?”
朱朵單說:“考研,讀博。”
——成為一個矚目的人,讓沒有任何人再能抓走她。
億萬富翁、企業家、慈善家、Snake——裏郎羅森·凱菲爾死了,沒有引起軒然大波,一場車禍終結了他罪惡又富裕的一生。誰還會在意她這個小小的大學生。
“那就去讀。”
許清月說。
“去創造你的世界,不是被他們定義的世界。”
朱朵單垂著頭,怔怔出神。
童暖暖問許清月:“你接下來做什麽?”
許清月側頭,視線遠遠地眺望陽台外面的大海,天微微亮了,小森蚺在海裏上躥下跳地更引人注目了。
它沖她快樂地擺尾巴。
許清月笑著說:“也許長久住在這裏。”
童暖暖詫異:“那你學校裏的事?”
許清月說:“我媽媽會幫忙解決。”
她的媽媽,還鼓勵她去辦養殖場的——想到這裏,許清月抿嘴笑了一下。她想媽媽了。
“真羨慕你。”
童暖暖說。
“我請的病假用完了,這兩天輔導員一直給我媽打電話,我媽又給我打電話,她說她編不下去了。”
許清月聽著笑了,“你媽媽好可愛。”
童暖暖唉聲嘆氣,“如果她能擺平輔導員,就更可愛了。”
許清月捏捏她的手,說:“那就回去讀書吧。”
她還挺懷念學校的時光,只是兩小只無法離開她,小森蚺生著病,她也不想離開它們。
兩人叨叨嘮嘮說了大半夜的話,直直說到臨近中午,朱朵單堪堪回了神。
三人去度假村的海鮮档發泄般地暴飲暴食一頓,三人恢復一點活力,沒那麽死氣沉沉了。
“我們回去了。”
朱朵單背著不多的行李,站在度假村的村口等車。
“你有事跟我們打電話。”
許清月點點頭,“好。”
她陪著朱朵單和童暖暖打到出租車,車門關上,朱朵單不放心地搖下窗探出頭來,說:“一定打電話啊!”
許清月連連應:“好!好!”
風把她的話吹進出租車裏,出租車開遠了。
朱朵單靠著自己的背包,低沉沉地和童暖暖說:“她一定不會打電話。”
“這一次也是,如果我們不跟著她過來,她都不會告訴我們她住在哪裏。”
童暖暖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給她打電話就好了啊。”
朱朵單說:“也對。”
兩人說話間,朱朵單的微信響了,陳小年發來信息:【你們回家了嗎?】
朱朵單拿給童暖暖看,對童暖暖說:“她好怕我們賴著月月不走。”
童暖暖說:“她也是擔心你啊,你性子倔,除了月月,誰勸你你都不太聽。前幾天在山上,我幫著小年分析了兩句話,你不理我兩天。”
朱朵單沒接話,用手指敲著鍵盤給陳小年回話:【在去高鐵站的路上。】
陳小年的消息秒傳來,仿佛守著手機:【月月想起什麽了嗎?】
朱朵單和童暖暖說:“你瞧,我就知道她會問。她在害怕。”
童暖暖說:“正常的。”
朱朵單又沒有接話。
童暖暖發現,但凡她幫著小年說一句話,朱朵單就不接話。童暖暖說:“朵朵,你以前沒有這樣貧氣。”
“是嗎?”朱朵單說,“以前我們了解的不太深,這才是真實的我。”
童暖暖:“哦。”
她低頭去看朱朵單的手機,朱朵單回復:【沒想起。】
陳小年回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出租車揚起路面的灰,在陽光下飄浮著灰粒。
許清月目送出租車開遠,折回去。她坐在花園外面的巖石上,下面就是盈盈流光的海,小森蚺悠閑地躺在海裏,隨著海波蕩來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