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們之間

◎該怎麽保溫◎

半個小時前。

盛欲急切地闖進飯館包廂, 來不及打招呼,也等不急坐下,兜頭大聲質問:“你電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給我說清楚!”

虹霖自得地斟了杯醬香型白酒, 放在唇邊小抿了一口,獨特的辛辣沖得他齜牙咧嘴。

他十分喜歡品酒時不同的體驗。

他也不在意盛欲的禮貌與否,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畢竟盛欲能來,他已經很高興了。

“別著急,年輕人。”虹霖把杯子放下, 才擡眼來看盛欲, 一手比了比他旁邊的座位, 笑請,

“這是個大事,咱們慢慢說。”

盛欲實在不想跟他繞彎子, 但事關父親,她不得不耐下性子。但她還是刻意走到更遠一點的位置坐下。

虹霖對她刻意保持距離的動作沒有意見。

包廂很大, 幾乎是二十人的宴會間,但現在, 裏面除了虹霖和盛欲, 只有一個助理身份的人, 略彎腰恭候在門邊。

“吃菜呀小盛,舅舅也不知道你的口味,瞎點了一桌招牌菜,要不你再添幾個?”虹霖說著明顯的場面客套話, 正眼都沒有落在盛欲身上。

盛欲拒絕搭腔:“我來不為吃飯, 還是說正事吧。”

如果說電話裏還能保全表面平和, 現在她是連一聲尊稱都不給他了。

“我是知道江峭這小子為什麽喜歡你了, 你身上這股子勁兒跟他到是很像啊。”虹霖的頭發和眉睫都有泛白的跡象, 但一雙眼珠中泛出精光,總是讓人覺得如忙刺背。

他這樣開頭:

“你們倆都是苦命的孩子。江峭媽媽,也就是我表妹,天生就有精神類遺傳病,江峭父親為了治療她,花了不少心血去研究那個叫什麽……什麽Herm13的藥來著,雖然說最後損失慘重,但江誠中也是很了不起的科學家。可惜英年早逝,現在我表妹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哎,多可憐的一家人。”

盛欲給自己倒了杯水,把這些聽在耳裏,卻沒理會他故作悲憐心腸的樣子。

她可沒少看這位“舅舅”趁虛而入、爭奪外甥家產的新聞。

虹霖不痛不癢地嘆息完,頭也不回地一擡手,身後的侍者就恭恭敬敬雙手遞上一串菩提子,放在虹霖手心。

他把手串掛在掌間,忽然指著盛欲,把話題轉向她:

“我對你也是有一些了解的。你媽媽去世得早,爸爸狀態也不好,是你外公把你養大的。別看鄧正恒這個悶葫蘆的性格,早年他在總部,我可提攜他不少!你媽走了以後,老鄧不想參與公司內部黨爭,也是我支持他來瑯溪分院。這麽說起來,小姑娘你跟我們【中峯典康】緣分還是蠻深的。”

“所以,我爸的死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終於說到正題了,到底還是盛欲先沉不住氣。

虹霖對這種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很是享受,他盡情地表演,表演一個無辜的敘述者:

“我們?不不不,跟我可沒有關系!我只是個商人,科研方面的事我可是一點沒碰過。”

他的言外之意是,Herm13的研發他從沒參與過。

這點他沒必要撒謊。

那麽Herm13又跟爸爸有什麽關系呢?

盛欲的手指甲掐進掌心裏,對於虹霖一再賣關子的行為,她選擇繼續忍耐下去,只是沉著聲問他:“你要說的,是關於我爸爸的什麽事情?”

“說你爸爸的事情之前,要跟你這個外行小姑娘科普一下Herm13了,這涉及到一個專業範疇。”虹霖慢悠悠盤玩手裏的珠串,一臉高深莫測地說。

盛欲迫不及待地接話:“我知道你說的赫姆十三,被稱作天才藥,可以配合治療各類腦補疾病,甚至可以奠基其他醫學領域的研究,但至今沒有研發成功,甚至有兩個人注射了失敗品導致嚴重後果,一個是——”

“誰告訴你只有兩個人注射過?”虹霖盯著她的眼睛,突入起來的發問將盛欲鎮住。

盛欲極力回想起那天江峭的主人格說的話,磕磕絆絆道:“沒、沒錯啊,江峭跟我說過,兩名科研員注射了藥劑,他和他爸爸……”

“原來他是這麽說的啊?”

虹霖大笑起來,收聲後,菩提籽一顆一顆從他指尖撚過的聲響,讓人心裏發慌。

他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悟道:“這麽說倒也不算錯吧,畢竟你爸爸只是個中學語文老師,不是科研員啊。”

似乎有一瞬的耳鳴,在阻止語句傳進她的耳道。

呼吸供不應求,暫時妨礙了她的大腦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盛欲呆滯一會兒,徒然地站起身來,脫力的雙手帶翻了剛倒滿的茶杯。

瓷盞砸地摔碎的聲響,突兀地驚動了她的神思。

她皺眉:“你能說的再直白點嗎?”

能把她的預感撕裂開,活生生地剝皮拆骨給她看嗎?

“當然。”